几个男人趁兴调侃一番顾泽承,也都各自去忙手头上的事务。
傅时晟今天之所以把见面的地面安排在傅氏的餐厅,就是想要招待阮西棠和顾泽承这一行人,略尽地主之谊。
餐厅的工作人员把傅时晟定好的菜品一一端上来,摆好位置。之后就很有眼力见地推着餐车离开。
傅时晟拿着湿毛巾擦手,看了看一边的阮西棠,“要不我帮阮设计师换个位置?”
他嗓音像得了意趣,看似对阮西棠说的,却戳着另一边的男人。
“不用。”阮西棠神色如常,大大方方的,她就事论事地说道:“现在是谈工作,这样的位置刚刚好。”
傅时晟眸色里多了分赞赏,“也是,顾总也这么觉得吧?”
“毕竟我和阮设计师也只能谈公事。”顾泽承意兴阑珊,根本没有上心。
感情是谈不了的。
阮西棠体会着话外音,眸色挑着灵动,她侧目看向傅时晟:“同样,我也希望,傅总能做到公事公办。”
而不是出于私下的交情,偏向顾氏那边。
她语气诚恳,直截了当。既不矫揉造作,也不是借机敲打,有什么就说什么。
傅时晟笑了:“这是自然。”
向晚夹着筷子,思绪却一直关注着桌上的对话。
而她像是个透明人一般。顾泽承找她来是为了合作的事,傅时晟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至于阮西棠,她对自己也不过是恰达好处的礼貌。
向晚一直就很羡慕她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像阮西棠,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当阮氏的继承人,千娇百宠地长大。
她怕是连哭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出身该有多好呢!
后面的餐点用下来,几个人只偶尔说话,向晚更是全程搭不上边。
一顿饭结束,傅时晟请阮氏和顾氏的人到办公室具体谈论详情。
重头戏在明天。
明天在傅氏,需要临城这两家集团公开阐述自己的合作意向以及双方能借由合作获取的利益明细。
最终由傅氏敲定,谁能拿下合作。
一切事项说好,今天的工作才算彻底了结。出了傅氏集团,阮西棠叫了车来接,而顾泽承则是带着向晚先行离开。
期间,顾泽承一句招呼都没跟她打过,以至于阮西棠都来不及看清顾泽承和那个向晚两个人之间是什么状况。
回到下榻的酒店,阮西棠和于璐以及那位叫钟其的设计师已经提前预订好了房间。
出于方便,她们要了相邻的三个单人间。
阮西棠到了自己的那间,拿上睡衣就往浴室里走,她今天是真的疲惫。
先是赶飞机到北城,再是和傅时晟还有顾泽承这种七窍玲珑心的人周旋。
阮西棠今天几乎全把人绷在了那身职业西装里面。
洗好澡,冲掉一身疲惫,再出来时,女人穿着睡衣懒懒地屈腿坐在沙发上。
阮西棠指尖插入浓密的发丝中,漫不经心地游走。眼神却虚空,融于窗外的那片缀着光亮的脏黑色天幕。
她在想事情。
明天的合作案竞标是在早上十点,她们所在的酒店距离傅氏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保险起见,九点多一点出发,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钟其这个人,她不得不慎重。
而于璐是阮西棠在国外时起就跟在她身边的,她信得过于璐。
钟其却不好说。阮氏里面本来就很会站队,她有可能也会是阮朝景的人。
阮西棠眸色藏着片凝重的沉黑,她不自觉勾出腕上的手链,目光放远,盯着某个闪烁的星星。
“妈,那些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做的。珠宝设计部的那个名牌,我来守护。”阮西棠捻着手链的力气重了几分,她沉浸于缥缈的自言自语。
“你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她用小孩子的口吻,就像是要得到父母夸奖一样。
隔天七点钟,阮西棠收拾好自己。
钟其和于璐拿了自助餐厅东西上来,放在阮西棠房间的茶几上,大家一起吃。
于璐特意把一个包好的三明治放到阮西棠面前,眼里冒光:“据说这个很好吃的,里面放的是用酒腌过的咸牛肉。”
“我和钟设计师拿了三个,一人一个。阮总监,你也尝尝看。”于璐开心地像是能摇起来。
钟其在一旁附和,很腼腆地笑了笑:“我吃着还觉得挺香的。”
“谢谢。”阮西棠拿起那份三明治,很浅地轻嗅了下,才开口咬住。
她细细品味着,彻底咽下去,才说:“是挺好吃的。”
于璐脸上那笑就更明显,眼眸都弯成一道了。
吃过饭后,钟其提议自己和于璐先出发去傅氏,可以提前了解那些集团内部股东们对阮氏还有顾氏的看法。
“钟其,你真的觉得需要这么早就过去?”阮西棠眼神扫过自己的手表,视线撩起,落定在她身上。
眼眸灼灼,像是能轻易看穿一个人。
钟其把头埋低,两手绞住,“我觉得早点去总比晚去要好。”
阮西棠指尖点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秒针的节拍,过了几秒,缓缓开口说:“那行吧,就按照你说的办。”
她转头去看于璐,“你跟钟其一起去,先探清情况也好。”
于璐略感困惑,却很好地藏在眼底。“好的,阮总监。”
等到两个人要出门时,阮西棠翘着腿手上玩着光线,嗓音清澈透亮问道:“钟其,你在阮氏的设计部有多久了?”
钟其不明所以:“三年。”
“嗯。”阮西棠轻轻颔首,她起身,正对着钟其,光沿着女人的轮廓线条撒下一重晕影,好看的很。
“你知道的,要当一个设计师,最重要的不是才华,而是品行。”
“我知道。”
钟其连忙应声,捏着自己小包的手更紧。
她回答的太快,以至于脑袋还未经深思,嘴巴就先于一切虚假地许诺了。
阮西棠挑眉,“那你们去吧。”
随后,她看着钟其小心地出了门,于璐呆愣地和阮西棠对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出去了。
阮西棠拿起手里,动作干脆利落就给于璐发了消息。
她在给钟其机会。
阮西棠:那份合作文件的附件放在你自己的房间里,不用带。盯住钟其,做你平时的样子就好。
阮西棠:不同回我。
阮西棠是这次合作案的负责人,文件都在她自己手里,而于璐作为助理握着一份附件。如果猜的没错,钟其是阮朝景的人。
女人执起密封好的文件袋,对着光慵懒地欣赏,阮西棠拍了拍它。
事情是阮朝景做的。
那,顾泽承,你知不知情呢?
阮西棠从不做无端的揣测,她向来看证据。女人眼底清明,涌动着势在必得的情绪。
到八点半的时候,阮西棠才发觉了不对。她的手上有点痒,很轻微以至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她有过敏的经历,对这种痒再清楚不过了,是那个品牌的红酒。
或者说是那个三明治。
阮西棠握拳,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即使在这种关系到生命健康的时刻,女人依旧能抓住事件的主要脉络。
那个三明治因为是于璐给她的,再加上吃之前自己闻过酒香的味道了。阮西棠才会放心地享用起来。
而事实告诉她,是她大意了。
三明治也有可能是钟其拿的,再叫于璐给自己,而酒的味道因为腌渍的缘故,加上其他调料也可以被掩盖掉。
这时,手机铃声不期而至。
阮西棠拿起,“你好。”她还没来及看来电是谁。
“阮西棠,是我。”顾泽承嗓音含着笑,吊儿郎当,“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敢听吗?”
“说说看。”
她嗓音很沉稳,也带笑,清润舒缓的那种。只有那抓着的机的指尖沿着边缘又陷落了一分。
顾泽承勾唇,不怀好意:“今天合作案竞标的时间改了,提前到九点十分。地点在傅氏的分公司,椒文路那边。”
“阮西棠,你说你赶得及吗?”
现在只有四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阮西棠稳住呼吸,看似不慌不忙地说:“是你叫傅时晟换的时间地点,对吗?顾泽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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