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请帖在来信后的第三日清早被送进了南宁侯府,又经下人手送进主院和客院。
南宁侯尚且因为克伦的死不能释怀,且这关口,为防将来皇帝追究,还只能将人匆匆下葬,待到事情平息之后,才能找个因病暴毙的理由宣布长子的死讯。
魏从曳本想亲问,昨日傍晚刚走到主院外,却听南宁侯醉酒痛骂自己无能,不能守得国土,骂克伦忤逆不孝、自寻死路,最后酒气上头大骂梁帝不仁,骇得院门外的小厮吓白了脸,当即就给魏从曳跪下。
他结结巴巴解释:“侯爷,侯爷这是喝多了,说胡话,对对,他是在说胡话,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大人,我这就去劝劝侯爷……”
他当即止住脚步,道:“不必了,我不过是消食散步,这就要回去了。”
是以到六月初五启程之时,只奚云代表南宁侯府,带着贺礼和他们一同上路。
时间充裕,一行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原本一天一夜的路程多用了一倍的时间才到金明城外,范家早早地派人来接,范三郎范为庸站在最前,远远瞧见他们的身影就开始挥手,性子十分活泼。
“青姐!青姐!”
而一旁站着的,是许久没见了的林彦,他本就独自在遥僵生活了许久,鹤青回来之后又离开,他的模样看起来倒没什么不适应。
只是等到走近了,这才瞧见对方眼下青黑,林彦笑得开心,知道她要回来,激动得整宿睡不着觉,“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厢范三郎抱拳向魏从曳施礼,道:“魏大人,从前是我范为庸不知礼数,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孩儿计较,今后在这金明城,你就是我大哥!”
魏从曳愣了愣,笑道:“范公子这是……?”
少年笑出一口白牙,“您还不知道吧,南王起兵那日,若不是花大哥替我挡了一刀,这会儿我说不准已经投胎去了,他说他是魏家人,那就是看在您的面子才救我一命,我得好好谢谢他,也要谢你!”
“那靖远现在如何?”两人虽然书信联系,可对于受伤一事,花靖远倒是守口如瓶。
“在我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我爹说了,要我在城口迎你们,务必要接到几位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
众人便这么浩浩荡荡回了范家,街边百姓纷纷伸头打量,缩头低语。
“二当家还是那样威风霸气!”
“可不是……”
“和范家三郎一道的那两位公子,是何人,你们可知道?”
“我听说,范大姑娘成亲,将军专门差人去请了士真的南宁侯,就是以前那国君,咳,你懂得……”
另一人哦地点点头,“那位……已不年轻了吧?这两个看着都是双十左右的年轻人,难不成是侯府家的公子?”
“不知道,但看模样,总归不是凡夫俗子,你瞧那高一点儿的,比我婆娘长得还……”
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他们听见,奚云不由低笑一声,打趣地看着魏从曳,“公子,他们是在说……”
男人似笑非笑地回视,奚云下意识联想到对方其实是个衣冠禽兽,非常不情愿地改口:“……是在说我吧?”
跟在两人身后的鹤青:“…………”
林彦诧异地看了眼奚云的背影,低声问道:“姐姐,这位公子是何人?”话语之间仿佛还没说完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成亲的日子定得仓促,又是招赘,范家上上下下忙活着。
他们一家子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打仗的,男儿们长大了去往战场,死在战场,是以府中布置远不如官位更低的府邸精致,也就是范正直这些年上心了些,先下各处看着还算光鲜。
翠红被送到客房中休息,鹤青寻找下人问到范正直的位置,得知就在房间后便径直去寻她。
距离成亲的日子仅剩两日,所有事宜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范正直连喘口气的功夫也不留,从前想着此生不嫁,如今生了意外,裁缝只得仓促上门为她量身定了嫁衣,但上头的刺绣,她要自己来。
鹤青抱手靠在门边,问:“还差多少?”
“一只袖子。”女子笑道,“样子简单,无非是鸳鸯蝴蝶,绣起来也快。”
“听着不像是多欢喜的事情。”
范正直笑,“我还能瞒你?”她轻叹一声,“树大招风,此番托了魏大人的福,父亲一战得胜入了圣上的眼,上京里范家宗亲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二十几的老姑娘了,他们也敢这般不要脸。”
“我与父亲一合计……”
“便强抢了醉白做夫婿?”鹤青挑眉道,醉白不多言不多语,看着沉稳,可今年也不过十九,比范正直整整小了八岁。
后者道:“这些日子他在我身旁守着,我半份心也不用操,且自小认识的人,今后要一起生活,重要是个能让我安心闭眼的枕边人。”
鹤青笑了笑,道:“真不害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范大姑娘单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倒是你,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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