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壳而出的,是一条长着羊角的小白蛇,光滑油亮的小脑袋,落在乐云眼里,呆呆萌萌的,还蛮可爱。

“娘耶……”所有人都倒退几步,抱作了一团。

“快闪开……让我来……”长廊下,刘越石不知从哪弄了把扫帚,冲了过来。

那蛇见这阵仗,不知所措,竟缩小得比之前更小了些。

“且慢!让我来。”拜住一伸手,臂力惊人,横空将刘越石拍回了原地。

在所有人见怪不怪的惊呼声中,拜住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那小蛇像是理会了他的意思,小尾巴一摆,摇摇晃晃着爬上了拜住如白玉似的手指,躺在了他的手心,径自睡了。

“我就说嘛,不要那么鲁莽,会吓着它的。”拜住小心翼翼地将蛇放进袖子里,若无其事地支着下巴问道,“夫子,您说到哪了,请继续。”

不少人都盯着地上的蛋壳,咽了咽口水,各自坐回了原位。

“学规,从今开始新增一条,不许带小东西之类到里头来。”祝夫子道。

乐云低头偷笑,不用看他也知道夫子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午后,散了学,不少学子围坐在拜住的桌案旁。

“喂,快给我们看看,小东西睡着了没。”一个年纪小的学子小声说道。

“它肯定饿了,我带了馍馍,要不要我喂它吃一点。”乐云从书袋的夹层里摸出一个放得发干的馒头,兴冲冲地围了上来。

在众学子的期盼中,拜住缓缓从怀中摸出了那条“小蛇”。

“我丢,就知道你又玩把戏骗人!”众学子一脸失望地背起书袋,相继走出了书房。

卫君将书案上的书打点整齐装进书袋,回过身看时,拜住手臂上,哪里是什么蛇,分明是一节还在蠕动的蚯蚓。

拜住站起身,将那节蚯蚓喂进了走廊上那只鹦鹉的嘴巴。

“拜住,下次他们说你是妖怪之前,你直接怼回去不就行了,老是玩这样的把戏,迟早大家都会把你当成妖怪。”刘越石单肩跨上书袋,站在书案旁,好言相劝道。

拜住却不甚理会,傲然开口道:“祝夫子说,人和妖怪,都有善恶之分,没有什么分别。他们说我是妖怪,那我就是妖怪。”

“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刘越石问。

拜住将书案上的书叠齐又放下“你也同那些学兄学弟一样,相信我是妖怪吗”

刘越石轻声笑道“我自然是不信的。”

乐云也跟着笑“我也不信。”

拜住看着乐云:“你看着眼熟,就是好几日不见,又忘记了你叫啥名字了……”

乐云连忙拱手,笑吟吟地自报姓名道:“在下乐云,字非兰,你也可以像刘学兄一样叫我乐小胖。”

拜住笑着将手搭在乐云肩上,看了看站在刘越石身旁的卫玠,撇嘴道:“你可比刘越石的卫美人有意思多了。”

乐云这才从正面看了卫玠一眼,圆脸一红,低下头没有说话。

且说卫君与刘越石、拜住、乐云、嵇绍四人一道出了书院,刘越石便笑着对乐云和嵇绍道:“膳堂吃腻了吧,我请你们去吃烤鸭。”顿了顿又特意对卫玠使了个眼色,“卫美人,你也去呗。”

乐云和嵇绍假装推迟片刻,最后还是经不住烤鸭的诱惑,屁颠屁颠地跟着出了院门。

刘越石刚出门外,忽地拉住拜住道:“你看,出太阳了。”

拜住点点头,笑着从书袋里掏出一把伞撑开。

乐云和嵇绍见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春分时节,也没那么热呀。”乐云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声嘀咕道,“你看看我细皮嫩肉的,下雨刮风我都不打伞的。”

拜住只顾低着头笑,刘越石替他解释道:“你拜学兄投错胎了,身子可比女人儿的还娇贵呢,赛一点阳光就会满头大汗,甚至昏倒呢。”

乐云同情地看了拜住一眼,四人一起去了集市。

南溪书院地处玉带河西翠峰山脚下,与南溪县城相隔两三里,最近的是一条丛林小道。

道路两边茅屋错落,杨柳青青,柴门吠犬,老牛躬耕,还有几畦绿油油的菜地。

逶迤到了小城里,买卖吆喝声四起,秀楼雅舍,商旗招展,人潮涌动,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刘越石出手十分阔绰,请大家在十里铺吃了烤鸭又去麻园逛小吃街。

他五人本来就生得与众不同,其中一个还撑了伞,更惹得街头的人围观。

有三五成群冲卫君丢桃花朵,有一排排冲着四人做鬼脸的,有扎堆跑到前头唤“卫美人”“卫璧人”,都想看看卫玠会是怎样的神情。

然而卫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围观的人竟也不觉得失望,反而呼声更高。

就在半个月前,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传遍了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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