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杨公子这么年轻就中了秀才。”

“小小功名,不足让小姐挂齿。”

“过谦了,秀才公子,这是我前两天刚作的诗,你看一下”

“小姐请看这里,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汝相思意。两个人的心如果不连在一起,怎么能够一样呢?如果改成只愿君心明我心,互相理解明白,岂不心灵相通,而且这汝词义有点儿贬低他人的意味,改成卿更好,小姐再听一下,只愿君心明我心,定不负卿相思意。是不是读起来更好?”

“只愿君心明我心,定不负卿相思意。嗯,这一改意境的确提高了很多。杨公子,受教了。”

“紫苏小姐过奖了,小生冒昧问一句,这是小姐为心上人写的诗么?”

“杨公子取笑了,我才十五岁,男人都没见过几个,哪里能有什么心上人。”

“那这是”

“这是我读一部才子佳人的书有感而作。”

“原来如此,小姐的文笔直让人感同身受。”

两个人讨论起诗词文章来,当真有说不完的话题,杨牧云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舱外,心中一跳:“糟了,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紫苏小姐看到了他焦急的神色,贝齿微露:“公子有急事?”

“不瞒小姐,我是跟我家大人从湖州来南京的,大人有令,戌时之前必须赶回驿馆,否则要受重罚。”

紫苏小姐睁大了美艳至极的剪水双瞳:“杨公子原来是在官府中当差的。”

杨牧云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便轻咳一声,说道:“小生只是临时干些差事,八月秋闱之时,小生还是要回去参加乡试的。”

紫苏小姐笑了:“原来是这样,以杨公子大才,乡试必然能够中举。”

杨牧云拱手一礼:“多谢小姐吉言,天色不早了,小生该告辞了。”

紫苏小姐嗯了一声说道:“杨公子,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杨牧云沉吟了一下:“实不相瞒,小生今日能够有幸得见小姐,是被宋平宋公子拉到这里的,这意外之缘,是小生的福分,小生还是要跟随我家大人回湖州的,能与小姐邂逅,当让小生铭记终生,岂敢奢求其它?”

紫苏小姐眼波流转,淡淡地说道:“那就让我送送公子吧!”

“小姐,人都走远了,您还不回房么?”

“絮儿,你相信缘分么?”

“相信,比方说吧,跟小姐见面的人,从没有超过一盏茶时间的,可这杨公子跟您在一起都两个时辰了,你还对他依依不舍的”

“哪有,你胡说什么?”

“小姐,你心里想的可都挂在脸上了,你不觉得,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絮儿”

“不过呢?杨公子可真是个谦谦君子,对小姐您始终以礼相待。别的男人呀,只会垂涎于小姐的美貌,还没说上两句,就光想着对小姐您动手动脚”

“絮儿,你去打听一下,驿馆在哪条街上?”

“好的,小姐您不会自己亲自去登门吧?”

“我不过叫你去打听一下,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小姐,您可别生气,这杨公子是从湖州来的,还是要回湖州的,您对他下这么多心思,值得么?”

“小蹄子,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姐,我不敢了”

杨牧云坐着乌蓬小船离开了画舫,看着画舫渐行渐远,终于吁了一口气。今天只是出来随便转转,没想到糊里糊涂地被人拉到了画舫上,

又糊里糊涂地邂逅了一位比天仙还要风华绝代的美人,那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抗拒不了,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她说什么,还会不会再见面?还是不见面的好,再见上一面恐怕自己就把持不住了

“杨兄弟走了?你怎不叫住他?”宋平瞪着眼看着张天合。

“他正跟那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依依惜别,旁人怎好去打扰?”

“什么?俩人还依依惜别,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我去见那蝶雨姑娘,还没喝完一盏茶呢!就被撵了出来。”

“看不出来吧?杨兄弟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对付女人的手段也是你宋兄望尘莫及的啊!”

“不行,不能让他走,对了,他住在哪儿?”

杨牧云身上打了个寒颤,谁在背后说我呢?

回到驿馆,杨牧云看了看天色,还好,不算太晚,应该还不到戌时。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韩奇已回来了。

韩奇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杨牧云心虚道:“怎么了?韩兄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去哪里了?”韩奇不怀好意地问道。

“只是随便在外面走走,怎么了?韩兄,是不是我回来晚了?”

“晚倒是不晚,不过,大人回来了,”韩奇盯着他的眼睛,“而且,他吩咐你一旦回来就要你马上去见他。”

何大人回来了?杨牧云心中一颤。紫苏小姐送他出来时,画舫第二层还喧闹不已,客人们行酒令的声音,推杯换盏的声音,女人们银铃般的娇笑声,声声不息何大人怎么就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何启秀的房间在驿馆里最僻静的地方,房间里很干净,何启秀正站在书桌前手执毛笔在宣纸上不知写着什么。敲门声响起,很轻,何启秀头也不抬,嘴里只吐出一个字:“进!”杨牧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进来,看何启秀正在写字,便静静地候在一旁。

何启秀笔走不停,仍旧没有看他一眼。杨牧云站在那里,只觉房间里静得让人喘不过气。良久,何启秀放下笔,点点头,似对自己所写比较满意,但还是不发一言,也不看杨牧云一眼。杨牧云沉不住气了:“大人”

“嗯”何启秀没有抬头。

“属下有罪!”杨牧云用尽最大的力气将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什么罪?”何启秀终于抬头看向杨牧云,脸色十分平静。

“属下、属下不该与人流连在青楼画舫之所。”

“嗯,刚来南都时我立下的规矩你还记得吧?”

“是!”

“说来听听!”

“属下等十人白天可外出,晚上戌时之前必须回到驿馆,违者必责三十大棍。”

“你晚上外出了?”

“不曾。”

“那你戌时之后回来的?”

“不曾。”

“那你罪在何处?”何启秀的眼睛变得冷峻起来。

“属下、属下”杨牧云结结巴巴地说不上来。

何启秀一步一步地踱到他身边,杨牧云低下头去。

“你入青楼画舫是你的私事,只要你不作奸犯科,我也不便干涉。但这南都与别处不同,是我大明两京之一,开国靖难的勋贵云集之地。举手抬足就可能得罪一个你惹不起的人,魏国公乃开国第一功臣,他的后世子弟也是你能惹得起的?”何启秀的话渐渐严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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