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秦淮河总是比白日里热闹的多,来往的花船艳丽的姑娘轻佻的小曲欢歌,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欢场的笑闹隔着几条巷子也能听到,但却丝毫不能减轻亦浅的睡意,她努力支起小鸡啄米般的下巴,直了直身子,又眨了眨瞌睡的眼,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三更的棒子从远处响起,却在这放荡奢靡的夜中分外清晰。亦浅被这棒声惊得彻底没了睡意,她懒洋洋地站起身子,敲了敲酸疼的后背,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随意扫了扫身后货架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方放下转而撩起左手边的帘子,进了内堂。

内堂的视线较之大堂要亮堂的多,但正中摆放的那口棺材就令屋内平添了几分凉气。

亦浅走上前,熟练地拿起桌上的刻刀径自开始了对棺材盖的雕琢。

不料刻刀落在棺盖的刹那,只听一声尖厉的惨叫传出,但亦浅仿若不觉,手下的动作不停,仍仔细雕刻着。

惨叫声随着亦浅的动作逐渐衰弱,直至呢喃到近乎听不见,亦浅方放下刻刀,掐诀将棺木中的魂魄拉出。

“不该妄想的就莫碰,这棺将养的可不该是你的魂。若有下次,就是魂飞魄散了。”

魂魄忙不吝点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麻烦走了,亦浅轻舒一口气,拿起刻刀,继续雕刻。不一会儿,手下的并蒂莲叶方雕琢了大半。

大堂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扣门声,亦浅翻了个白眼继续手中的做活,似乎没听到丝毫动静。

但显然屋外的人体会到了屋内人的用意,扣门的节奏也变得迅速起来,三短三长的节奏陡然变成五短一长,明摆了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

亦浅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工具,起身出了内堂。

“阿浅,午夜清寒,快开门,我要冻死了!”

亦浅步子一顿,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冻死谁也冻不死你。但动作不停,神色自若地打开了门,瞟了眼门外温润尔雅的风流佳公子,淡淡留了句“记得关门”就转身进了内堂。

眼瞅着亦浅毫不留恋地步入内堂,白九叹了口气,利索地关好门窗后,漫不经心地瞟了眼货架随即抬脚也进了内堂。

撩开帘子,不出所料,昏黄的灯火下,亦浅正仔细地做着手中的刻活,耳边的一缕头发调皮地贴在颊边,倒显得她格外的温婉沉静。

白九微微一愣,本来要抱怨的话如卡在嗓子眼一般,没了声响,一时间,内室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偶尔响起的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响。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有一瞬,棺盖上的并蒂莲终于成型,亦浅带着满意的微笑放下手中的工具,揉了揉胳膊抬起了头,抬眼正看到白九一副吊儿郎当装模作样地喝着手中的茶。

待察觉到亦浅正在看自己,不慌不忙地将口中茶咽下,放下杯子,正准备开口。却被一直刻意忍受着那刺鼻的十几种脂粉味,而如今终于受不住的亦浅出声打断:“哥哥,听说秦淮河上的瘦马一绝,不知与京中的花姑娘孰美?”

不温不火的声音仿佛说明说话人的好脾气,但明显那个本来准备抱怨的人不这么认为。

白九状似心虚般掩饰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潇洒挥开手边的折扇,手抚扇面,淡笑不语。

半晌,白九率先投降,陡然一叹,缓缓收起扇子,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口:“也许是瘦马更胜一筹?”

暼了一眼亦浅要变的脸色,马上改口:“骗你的,我都没见过如何能比。再说就是去了结一桩生意,可没闲心看别的。”

“再有,阿浅,你这过夜茶真难喝!”

“咱们什么时候接了桩花船上的生意?”

亦浅闻言挑了挑自己细长的柳眉。

白九展开了自己的折扇,而后合上,抬头对上亦浅的安静的眸子: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哪能挑三拣四?如今人界灵气缺失,世人又大多缺乏敬畏心。想几百年前我道益昌隆,不想如今多少神棍学个起剑式就能出来招摇撞骗斩妖除魔了,呵……”

话未说完,待看到亦浅愈发高挑的眉梢,白九顿了一下转而继续说道:“好了,是上一楼主留下的烂摊子,无关紧要不提也罢。对了,这有个好东西给你。”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随手把玩了圈后就递给了亦浅。

亦浅接过略扫了一眼,扬眉:“桃木的?”

白九一脸得瑟:“好眼光,你看如何?”

亦浅也学他将簪子转了圈,然后中肯赞了句:“这木簪的刀工委实不错。”

白九一副算你识货的显摆欠揍表情:“哪里只算不错,看见上面雕的凤凰没,振翅欲飞,栩栩如生,这乃是凤凰簪。”

顿了顿,又装模作样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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