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伸想了一会说:“无外乎无中生有,造谣生事,煽风点火。杨兄,你视不视我为兄弟?”

“殿下对我有大恩……”

“谈恩仇,那就不视我为兄弟了。”

“不是,殿下对我有大恩,又是皇孙郡王,我不敢视殿下为兄弟。”

杨国忠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前面的话。

虽然他渐渐上位,还是领着李伸的人情,心中很感谢。不过除了他不算是一个苛薄的人外,还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两人有着共同的大敌,只要李林甫呆在宰相位置上,两人就会因为合作关系亲密无间。

李伸没有与他闹出严重的分歧,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并且杨国忠想进一步上位,又有李林甫这个大敌,他急需要一个真正的智囊。

“皇孙郡王”也不算假,虽然诸皇子皇孙被李隆基半软禁在十王院,身份还是不一样的,这是另外一种“贵”。

或如五姓七家,说他们手里有多少权利,也不尽然。

说他们拥有多少财富,同样未必,有的人往往比他们更有钱。况且五姓七家不是一个小家,而是一个个庞大的超级家族,一分摊,每家又能得多少?但谁敢小视呢,相反,人家连皇室都瞧不起,这也是一种“贵”。

三者贵的区别,权利、身份和门第。

可现在的杨国忠说不敢,多少有些假了。

不是不敢,而是真的约为兄弟,确实就不妥当了。

“心里呢?”李伸逼问一句。

“殿下,我的心,殿下不懂乎?”

“那就好,”李伸点点头说:“那我就说句真心话。李林甫确实很可怕,可怕的不仅是智慧,还有玩弄人心的本领,圣上就被他迷惑了。故那个写信人两策,也没有将李林甫拿下。这次事情如此严重,圣上依然让他担任着宰相。”

杨国忠心里说,不是你大父被李林甫迷惑了,而是你大父脑袋瓜子开始变成浆糊了,不管用了。

“虽如此,影响还是很沉重的。没有大父的信任,李林甫靠什么去害人?”

也不能这样说,以李林甫的手段和权利,想害几名普通的臣子,依然是很容易的。

不过想害李伸和杨国忠,以李林甫现在的处境,就比较困难了。

“我懂了,没有圣上支持,纵李林甫会耍手段,我们亦无惧?”

“正是。”

两人,不,是三人都猜中了,李府,王鉷和李林甫正在商议对策。

为什么李林甫看重王鉷,长相出众,一表人材,卖相好。出身名门,太原王家子弟,还是王方翼的孙子。会敛财,对李林甫绝对的忠诚。

王鉷说:“杨钊也好笑也,他的新政必败。”

他也知道自己是敛财,不过敛的是底层百姓的财,只要不将这些人逼的活不下去……可能有人已经活不下去,只是极少数人,就闹不出来事。

杨国忠几项新项看似漂亮,损害的全是有钱有权的实力人物。

不执行还好,一执行,不知得捅多少马蜂窝。

“王中丞,你莫要小视,杨钊所谓的献策,你以为是他想出来的?”

“咦,不是吗?”

“他若有此才能,某都不会小看他。”

宫中有人将大部分情况传给了他,包括一些妥协的办法。

有的李林甫还不知道,比如所谓的乡学、用途,用途就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不过能从这些妥协的办法看出来,虽是新政,却是有备而来的。

而且李林甫仔细地分析着这几条新政,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执行下去,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善政。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些新政等于从富贵人家身上敛出财……并且不是直接敛,而是变相地敛,国家有了钱,放在杨国忠身上,多半是与圣上一样,胡乱花掉了,不过杨国忠背后还有一个人。

只要国家有了钱,那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是那个庶人子?”

“就是他啊。”李林甫长叹道。

美味居开了没多久,就进去吃了一顿饭。

那时他就在观注李伸了。

不久后又发生了镜子案。

然而因为韦坚、李适之等人搞来搞去,他没有再过问了。

“某还是低估了这个庶人子。”

若早几年,他知道李伸会是一个大麻烦,那时侯就该动手了。如今再想时,这个庶人子已经进入圣上的视线,已经没有多少办法了。

“李相公,是他想出来的吗?”

“不要小看了此子的智慧,几年观农,遍游天下,同样是一份可怕的阅历。”

得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才能想出什么。

“你再想想那天的美味居,不是高将军放了手,你会落得什么辰光?”

提到了那件事,王鉷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不能说王鉷没才能没智慧,若差,岂能爬到这位置上,而且同时得到李隆基和李林甫两人的器重。

但他的心胸很狭隘,这个仇,几乎是铭记于心。

“那天夜里,他看似替某说了好话,那些话里都藏着软刀子。”

李林甫也不简单,他听到具体内幕消息后,就势顺势,大张旗鼓地悬赏那个写信人。虽然这么做,那个写信人真正进入所有人的视野,包括李隆基。但多少替李林甫化解了一些危机,与老天无关,而是写信人的手段,人为的陷害!

未必会让所有人相信,不过他前年那番杀法,大家一起让他杀怕了,又有了一个借口,居然没有一个大臣敢上书弹劾。

想到了那个写信人,李林甫问:“还未找到那人?”

“没有那么快,下官估计也不好找。李相公,会不会弄错了,是其他地方的人,有意冒充了北方口音?”

“你们再扩大范围找一找,还有那个庶人子,也要关注,某再说一件事,杨钊来到长安,宴请同僚,请客送礼,用了许多钱。”

“是章仇兼琼给的。”

“不是,章仇兼琼给的钱,是让杨钊送给杨氏姐妹的,杨钊不敢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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