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乐最近过得极为惬意每日诸事杂事繁忙了些,但有个贴心的矮萝卜,难得品出一番特别的滋味。

早上他出门前矮萝卜要给他一个抱抱中午回家时还要夸夸爹爹厉害辛苦啦。

江知乐近来偶尔会跟着巡逻队去检查熟悉情况更多还是出去了解情况,和周边村子互相打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都吃饱饭就不容易生事。

这项工作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比如签订契约有什么事一气出声有个照应。

有些村子心偏了,明显想向来增税的官兵投诚,见官兵走了暂时不来又犹犹豫豫,这类情况另算。

奔波那么多天大家都累得不轻。

回程时雇了牛车,一行人坐在牛车上,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往下衣服汗湿了一半。

这时,江知乐就显得鹤立鸡群。

只有他一身清爽,明显换了一套衣裳。

张天放羡慕“我怎么就没带套干净衣裳。”

江知乐:“你没闺女,肯定不懂,还不是冉冉非要给我拿。”

家里只有一个臭小子的张天放:“”

你有闺女你牛逼。

呸!

其他人听得牙酸。

江知乐这人好像突然脸皮厚了这人脸皮一厚,话里话外他闺女,那股子劲就让人心底酸溜溜的。

那么好的崽怎么不是他们家的!

没错,自继一开始因冉冉“颜面小失”,到后来全村人面前“颜面大失”,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了娘儿吧唧的“好父亲”时,江知乐顿悟了。

想通就在一瞬间。

他行得端,坐得正,他既当爹,又当娘,有道是在其职谋其政,如此看,他做得还不够好。

有人要反驳江知乐,自古文人多难缠,谁也说不过他。

说不过回家向媳妇哭,还要被揪着耳朵骂,看看江知乐,你这个当爹的多逍遥,明个我出去你给我留下带娃。

于是有一日,去的人中多了几个爽利的妇人,这些人还热切和江知乐谈起了养崽经。

这是为了了解矮萝卜,暂时切换身份探查情况。

江知乐对自己说。

心平,气和。

此时牛车上所有人都被媳妇收拾过,不敢在此事上多多发言。

有人谈起别个问江知乐,“这事咱们明天还要去吗?”

江知乐:“要去,再去上河村走一趟。”

“上河村不是去过了吗?”

“对啊,那龟村之前就向着那群收税混蛋,刚答应咱们就想反悔不成?”

几个汉子七嘴八舌说着,义愤填膺,说完都看向江知乐。

张天放说:“你说咋办咱们就跟着你办,咱脑子不好使一把子力气没得说,也不知道你脑子咋长的,庙里菩萨忒偏心,只点拨你脑袋。”

“错了,是偏心送给我冉冉。”江知乐轻飘飘反驳。

所有人:给我闭嘴。

江知乐无意说笑,脸上的柔软一闪而过便恢复平常,开始说正事:“上河村有个小孩被咬死了。”

都是当爹的,听到这种话总是有点不忍,皱了下眉。

江知乐:“尸体发现时,差不多面目全非,被狼啃得差不多。”

张天放一拍江知乐肩膀,“你是要去吊唁?咱这不兴这个,你要是可怜那家人让人捎去几个铜板好了,咱们也能凑一点。”

果然一把子好力气。

江知乐被拍得肩膀微疼,面无表情把张天放的手推开。

“时间不对,狼这时候不会下山,一个十岁小孩可以徒步走到深山里,然后被狼给咬了?”

这尸体后来辗转被用去应付抓叛军的兵,给那家人足够银子守口如瓶。

这事江知乐没说,他语气平静,眼中微有波澜。

几个汉子恍然,边境狼都是被打怕的。这种畜生向来欺软怕硬不敢出来,老实缩在山里。就算出来活动,一般也是冬天实在找不到吃的,快饿死才会出来。

现在虽说干旱,尚且不严重,开始时间不长,山里活物应该很多,这狼怎么就跑出来了?

“这不是查案吗?报官不就成了?”

江知乐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惜他消息来源太少,略略沉思了一会,仍道:“明天再去看看。”

张天放:“行,说去咱们就去瞅瞅。”

就没有不同意的,几人点头要下牛车时,突然被江知乐叫住了,有点紧张转头。

“有什么要紧事吗?”

“要紧事有一件。”

大家竖起耳朵。

江知乐认真思考了一下,“上河村有点远,我要晌午回来吃饭。”

其他人:???

“要是实在脱不开身,冉冉应该提前会给我准备饭,你们记得自己带份饭。”

其他人:!!!

“毕竟是闺女准备的,当爹的得全吃完才好,不能分给你们,提前提醒一下,不至于让你们白饿肚子。”

其他人:呸!谁要你好心!

江知乐满意离去,心想着冉冉在家在做什么。

快到晚饭点,是在认字还是在看书,还是特别粘人偏偏要呆在老父亲房间里。

江知乐心底快慰至极。

走到家门口,语气含笑推开门,“冉冉,我回来了。”

江知乐没等来亲亲和抱抱,一眼扫去矮萝卜不见了。

“冉冉?冉冉?”他推开冉冉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蜷缩在爹爹被子里的冉冉眼睛通红,看到爹爹找不到她,眼红着红着偷偷笑了。

爹爹是个大傻瓜。

回头找人的江知乐捕捉到这细微的动静,一掀开被子,“咕隆”一下,矮萝卜头咻一下背对着他。

“冉冉?”江知乐感到气氛不对,“你哭了?”

冉冉转过头,顶着兔子眼,特别不赞成,“冉冉没哭哦。”

冉冉才不哭呢。

一看到矮萝卜眼眶发红,老父亲心火一子被点燃,抱起冉冉,“谁欺负你了?”

冉冉没说话。

她把脸埋进爹爹怀里藏起来。

那本书好坏,坏书写爹爹养了别的崽,这个崽超级超级萌,这个崽大家都喜欢,这个崽特别特别喜欢爹爹。

冉冉才不会说呢,不让爹爹得意。

厉害的崽从来不认输,只要冉冉认为自己是最萌的,就是最萌的!

要是爹爹不赞成,可以换个爹爹

冉冉又沉默了。

她想到那个坏崽叫爹爹“爹爹”,连她养的坏崽现在已经是好崽才喊江叔叔。

坏书夸的崽肯定是坏崽。

坏书肯定是骗冉冉的!

可是一想到书里那个坏蛋养别的崽,还把冉冉丢掉

冉冉眼泪控制不住,嗒嗒嗒往下淌。

江知乐很少看到自家崽崽哭,感到怀中的湿润,心尖一颤,“别哭。”

偷偷哭,努力不被坏爹爹发现的冉冉身体一僵,“哇”一声嚎啕大哭。

坏蛋,冉冉都要偷偷哭了,还要说冉冉!

你说你坏不坏,每次都要养坏崽。

冉冉好不容易把坏崽变成好崽,你又要养。

养坏崽还把冉冉丢掉。

你这个大坏蛋。

冉冉不要你了!

冉冉要把坏爹爹丢掉呜呜呜。

江知乐彻底气炸了,眼睛气得发红,一手抱着冉冉,一手拿起墙角木棍,“谁欺负你了?”

哭声惊得司马承一颤,霍然睁开眼,起身要出去。

宋老头白了他一眼,把人按进浴桶,“给我好好呆着。”

浴桶内药气蒸腾,随着宋老头一根银针落下,司马承哼了一声,眼中满是隐忍。

宋老头没好气,“这次废了,就缺药材了。要不是你这体质特殊,什么药到你身边药性大涨,特别是那竹叶青,啧,也是你小子运气好,不然没个十年八年治不好,给我老实呆好了。人家有爹在,你这小子去干嘛,病歪歪的还想给人出头?”

见司马承安静泡在浴桶里,熄了出去的心思,宋老头心情好了点。

想到冉冉,心情又不好了。

哪个龟儿子欺负冉冉?一把药下去玩死他!

江知乐此时也在咬牙切齿,要弄死欺负冉冉的龟孙子。

“冉冉,谁欺负你了?”

矮萝卜抽噎着没说话,一边抽噎一边打嗝,眼睛红脸也红,耳朵红到脖子根。

江知乐换了个问法,“长得多高?”

“和爹、爹爹一样高嗝”

一样高?这排除村里大半人了。

“看着多大年纪?”

“嗝和爹爹一样大。”呜呜。

一样大?冉冉估计看表面,年纪大概跟他差不多。

难道是马平?马平比他矮不是啊。马平最近也没回稻子村。

“冉冉见过几次?”

“好多好多次。”

冉冉哭完正难过着呢,看到爹爹要出去找欺负她的坏人,被逗得噗一下笑了。

呜呜,爹爹大笨蛋。

是他就是他自己!

把老父亲惊得心底咚咚,上天下海,这矮萝卜哭完心情倒好了。

江知乐有点郁闷,郁闷得发誓要找出那个欺负他闺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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