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天华冷冷地在海面上扫视一圈,如睥睨天下的君王,气势大开,如山呼海啸般冲击着众人的神识。

与他那骚包的七彩剑意不同的是,他本性勇猛刚烈,喜欢大开大合,喜恶都摆在了脸上。此时此刻,他放出灵力震慑诸人,虽一句话也没说,却带着一股“连我的神识都抵挡不住的人,还有何资格踏足秘境”的强势。

修为低一些的修士们连云头都站不稳了,一个个扑通扑通地栽进了海里,而修为扎实些的人,脸色也不免惨白了几分,眼神既怨恨又畏惧地看向池天华。

池天华下巴微抬,冷漠地看这下饺子般的一幕,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亦没有为自己所做之事给个什么说法。

他的实力几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些不幸掉入海中的修士也不敢去找他要个说法。

但也不是没有不敢说话的人。

比如之前还在对东川月阴阳怪气的美髯修士,此刻便脸色不大好看地将矛头转向了池天华:“池师弟,你这肆意妄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你看,吓到那些无辜修士也就罢了,可师兄我这边还带了不少徒子徒孙来的……”

美髯修士话还未完,池天华就出声打断道:“周安青,周师兄,我敬你一声师兄,可你别忘了,我是擎云宗弟子,你是天机门的,我们并不是一衣带水的师兄弟。你的徒子徒孙连这点灵压都经不住,那是你教导无方,和他们修炼不足的缘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至于水里的那些……”

池天华露出一抹轻鄙的笑:“能在秘境开启前让他们有点自知之明也好,否则进去了也是送死一途。”

“你!你这狂徒,怎敢对我这般嚣张狂妄!池天华,你不过是在擎云六杰中排行第四,就是你大师兄孟豫来了,他都不敢对我这么说话!”周安青气白了一张脸,连飘然若飞的胡须都好似打了结,瞪着眼睛控诉池天华道。

池天华嗤笑:“我说的话可有错?这秘境难道不危险,那些没什么能耐的修士在你们眼里就不是炮灰?我说话难听,可我敢说,你却在这粉饰太平充当好人,难道打着的不是让那些修士先去探路的算盘?好意思说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周安青没想到此番擎云宗会派出这个祖宗出来,他的一张损嘴在宗门上下是人尽皆知,可碰到一个比他嘴巴更毒的人,顿时就显得矮了对方一头。

两人同是炼虚期修士,不过周安青比池天华年长,他已经在炼虚初期打磨了数百年,还未能摸到晋阶的门槛,然而池天华后来居上,势头猛烈,如今又有好些年没见,周安青已经看不出他的深浅来了,如何不让他忌惮?

这池天华简直是与他八字不合,碰到他可真是倒霉!

池天华不费吹灰之力便怼得周安青无力反驳,闹了一通,恰好石碑上预示的时辰也要到了。

他注意力全被周安青与石碑分去,竟是半点没发现七情宫的异样,也没认出萧明楼来。

偶尔他视线扫过萧明楼的方向,目光也没有半分停留,东川月和任许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池天华,又偷摸瞥了眼依偎在祁昶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娇弱”青年。

二人心道,萧明楼这个模样,就算是亲师弟也认不出来吧,和原本的萧封差得太远了。

萧明楼注意到了三大仙门间的暗潮涌动,但他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似的,当祁昶关切他的头晕症状时,他随口道:“可能是我刚才吃得有点多,海面上波浪又晃来晃去的,看得头晕,想吐。”

“你自作自受,怪谁?”祁昶扯动了下嘴角,无奈地看着他。

不过批评归批评,祁昶还是伸出手,帮萧明楼揉了揉肚子。

这画面,看起来就好似一个体贴的丈夫在替妻子揉抚孕肚,与周遭气氛显得相当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令人一言难尽。

东川月与任许有志一同地默默收回视线,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眼睛要辣瞎了。

幸好就在此时,伫立于海面之上的黑色巨碑上有了变化。石碑上刻画的上古文字一一消淡,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黑色的细丝。

这些细丝如长长的头发,飘扬着从石碑内延伸出来,朝着四面八方铺展开来。“发丝”如有眼睛般,离开海面之后,朝着特定的修士飞了过去,离得近的修士不清楚这些细丝究竟是什么,却能隐隐感觉出一股邪异之感,他们试图避开,然而不论他们策动飞行法宝飞得多高,“发丝”都紧随其后。

直到其中一根“发丝”追上某位修士,从他袖中扯出一块青铜令后,人们才知道,原来每一根“发丝”对应的都是一块令牌。

一块令牌可以携带五人进入秘境,这是石碑上早就书写出来的。但石碑上语焉不详,并未说明青铜令究竟是如何携带的,这个谜题直到此刻才被揭开。

那细丝在勾出令牌之后,黑色丝线在令牌表面上游走一圈,瞬间凝聚出一个怪异的阵法,只消片刻,那阵法上亮起一阵金光,把围在令牌周围的五人裹纳起来,眨眼间那五人便凭空消失,连“发丝”也一并不见!

在那耀眼的金光亮起时,没人发现,萧明楼平静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凝重。

“怕?”祁昶敏锐地察觉到他看着那五人消失的方向,看的时间有点久。

萧明楼正想摇头,一看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慌乱,若是他们表现得太平淡,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于是他忙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我好害怕”的样子,又把头埋得更深一些。

从池天华出现起,萧明楼就从未对他露过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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