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南语塞,嘴里的半颗开心果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就这么不上不下挤在舌尖和下牙的缝隙中。
秦沅这个女人,关注点竟如此与众不同。
回想起那天和恶犬搏斗,拼死抢下来的那半个大肉馅包子,霍成南不住回味,真真是人间美味啊。多亏了那半个包子,才能让他有力气走到秦府。
正回忆往昔心酸,霍成南眼前忽然多了白嫩似葱管的五根玉指。
秦沅嘲笑:“那从狗嘴里抢下来的肉包子就那么好吃啊,还回味呢?”
霍成南恼羞成怒,噗地吐了嘴里的果壳,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才没有!我那也是被逼无奈,出于下策!小爷我可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等我回了家,那几个劫匪就等着吧,到时候我也让他们尝尝小爷我的拳头。”
秦沅一巴掌拍在霍成南的头上,用了十足的力道。
“小孩子一个,什么小爷不小爷的。”
秦沅伸出小拇指,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
“你现在啊,也就这么一点豆芽菜大,还好意思自称小爷。”
缩小版的霍成南撇了撇嘴,脸嘟成一个包子状。好吧,他现在的身高相貌和声音,确实没什么说服力,更何况他还打算先求秦沅留他在秦府,索性就不和秦沅计较了。
霍成南前几日经历了什么,秦沅心里也弄清了,就挑了几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问道:“那你怎么不回霍家去?”
“没钱?正好我这里还有点闲钱,算我大发善心,就给你当路费吧。”
秦沅说着,伸手去摸怀里的碎银子,被霍成南两只小手啪地拽住。
霍成南摇头,“不行!”
秦沅愕然,“有何不行?你九死一生从京城外走回来,不就是为了回到霍府吗,回到你娘的怀抱吗?”
嘶,霍成南倒吸一口冷气,这理是没有错,不过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霍成南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秦沅,软糯糯的声音也低了许多。
“反正……就是不行。”
“哦,”秦沅低低应了声,眸子忽然亮了一瞬,“那你什么时候走?”
这天聊得……很难不让霍成南尴尬。
霍成南两只软软的小手搅来搅去,白软娇嫩的小脸腾地红了一边,堪比外面的粉花。
霍成南抬起圆滚滚的眼睛飞快扫过秦沅,声如蚊讷,小声地问:“我可不可以,不走了啊?”
秦沅愣了足足有三秒,才听明白霍成南这是什么意思。
秦沅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顺便收了霍成南手里的一小把瓜果。
“留你在我屋里过夜已经算是我格外发了善心,你怎么还能得寸进尺?再者,撇去你我已经和离一事不说,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回霍府去?”
霍成南低下了眸子,嘴角不悦地下沉,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回去?!”
秦沅以同样的音量回喊过去,“那你也不能赖在我房里啊!”
前夫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奶娃娃,死死赖在她家不肯走,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秦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住霍成南的衣领,将他往床下拖。霍成南早有准备,死死抱住床边一角,用了吃奶的力气,绝不撒手。
“你听我说——”
霍成南作最后挣扎,“现在霍家已经乱成一团了,要是再知道了我被劫匪打劫,洗劫一空的消息,我娘肯定又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我现在的样子,我娘怎么能接受得了?你不是也知道我娘最近头疼的吗?”
霍成南越说越委屈,直至眼眶逐渐泛红,鼻尖发酸。
先前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夜,他只是觉得好累,并没有想哭的冲动,后来在京城里,被一个粗鄙的店小二羞辱鄙视,他想的也只是等他变回了霍家二少爷,一定要这不长眼的店小二和他磕头认错,也没有想哭的冲动。甚至是在饿到头晕眼花,和一条流浪狗抢食的时候,他也没有掉泪的冲动。
可这一刻,看着秦沅冷玉一般的面容,听着她刀子般的言语,霍成南一连多日积攒的委屈终于喷涌而出,豆大的泪珠顺着白嫩的脸蛋滴滴滑落,落入破烂的衣襟中。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霍成南稚嫩狂放的哭声,像要掀翻整个屋顶。
秦沅人傻了,彻底傻了,脚趾尴尬到恨不得在地上抓出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来。
霍成南哭得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面对这种情形,秦沅也束手无策。
不过,霍成南哭就哭呗,怎么还偶尔偷偷瞄她?
秦沅福至心灵,霍成南这哪里是哭,分明就是伪装!
对付霍成南这种臭无赖,如果她心软了,霍成南就得逞了。不行,她必须心狠起来。
这么想着,秦沅走过去,伸出食指,戳了戳霍成南的小胳膊。
“眼泪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哦,乖乖起来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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