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元辰一路夯过灌木草丛,循着太阳辨别方向,向南走了约莫二三里,旋即出了丛林,踏了乡间小道。
回首望了望刚才出来的那片林子,被后是青山翠岭,郁郁含烟,渺渺云深,层峦叠嶂,又望了望自家这件被撕成破烂的道衣,子元辰摇摇头轻笑一声,这山岭荆棘就是烦人,若是贫道有真法就好了,一个遁身就到了老巢,何必像这般,一步一个脚印。
这片山岭名叫小青山,打坐的山溪瀑布叫青水溪,沿溪而数里还有村落人家,再往走,里面就是层峦叠嶂,险崖峭壁的大山了,叫大青山。
这大青山是真二八经的深山老林,人际罕至,只有些许采药人攀崖过岭,采灵芝,石斛,野参献于权贵土豪,亦或者是猎户人家为讨活计前去猎兽捕鸟。
而子元辰此前因为没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又不敢走大道过层层哨卡,关城,只好从野外绕路,便是从秦州的中关过虞城,一路沿绵延秦岭,巍峨巴山而行,最终来到蜀州的,数月行走山岭都快成野人了。
而再这个时节,若非官,商,僧道,儒士,大夫,医师等有背景,有地位,有职业之人,官府基本不会去开具路引,寻常老百姓,黔首黎庶基本一辈子都不会出县,只在方圆百里活动,这也导致了百姓的愚昧迷信。
千年王朝既然还如此,说不得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改变。
这也是为何子元辰一直想办个度牒的原因,三清观里连初见入道不过一年,因为身家清白,户籍清晰都有道录度牒,反观子元辰就算是有观主举荐,这一年有余都没有把这事儿办成,只能想法子塞钱糊弄个度牒下来。
一路沿乡中泥路又走了数里,远远还不见熟悉的太平山,子元辰自我嘲笑了一番,都说马有失蹄时,果真不假,他估摸着怕真是走错了方道,天色转暗,也辩不得方向,子元辰只好闷着头朝前赶路。
说来也怪,这平常不说人来人往,至少应该有点人烟的乡道毫无半点人气,犹如荒山野岭一般,除了几声老鸦鸣,田里青蛙叫,再无半点声响。
又走了里许,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乌云遮蔽月亮,月光时隐时现,子元辰摸着黑朝前走,他现在是彻底确定自家走错路了,只是月黑风高夜,往回走还不如朝前,找个人家借宿一晚。
月黑风高,阴风萧萧,走在小道,摸着黑蹒跚而行,道路两旁的蟾叫蛙鸣不绝,直让人心烦,子元辰有书符止蛙鸣的显法,只是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弄这些,只是循着微若夜光下依稀可见的小路缓缓向前,犹如在走黄泉路,生死门。
也不知道走了几里路程,满山一片漆黑死寂,毫无生气,只有夜鸦阴叫,也没见着半个人家。
子元辰摸来块大青石,靠在青石歇脚,望着四下阴风飒飒,林间枝丫好似夜叉抬手,四下山岭间还一直有呜呜声惨叫不停,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叫唤。
若说寻常人,早吓得找个地儿趟一晚,不敢再走这夜路,不过子元辰前世本就是个吃死人饭的阴阳先生,但也不怕。
乌云散开一点,露出半弯明月,轮清辉映照山间,子元辰抬眼望了一眼,见道路两头皆是黑暗一片,不见人家灯火,转头环顾四周,皱眉靠坐在青石之,却是不打算再往前走了。
可此时突然四周阴风飒飒,林中怪叫连连,子元辰心下也有些颤动,但并不是畏惧什么鬼神,只是喜光明厌黑暗是人的天性而已,未知的总是最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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