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惊讶地握住她的肩膀,一双鹰眼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此话当真?!”

子轩一笑,唇边漾起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左右不过只有几天了,二公子可以拭目以待,正好二公子也可以验证一下子轩算得准不准。”

世民勾起唇角,笑道:“说得是,正好可以验证一下。只是我已经劝过父亲,他不听,我又能怎么办?”

子轩道:“令尊下令撤军无非求的是个稳。但其实撤军并不稳,若大军一仗未打便撤军,本来就要引起军心动荡,况且那宋老生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大军一撤,他若开城来袭,义军很可能一战既溃,令尊大人恐怕连太原都回不了了。”

世民心中一亮,他和大哥还真没从这个角度劝过父亲。父亲本是谨慎之人,让他改变主意,就得让他知晓撤军并不是谨慎而反倒是冒险,这样方才劝得动他。

世民看着眼前的子轩,这个瘦弱的女子还真不一般,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她不是奸细。没关系,只有几天便到八月了,到时一切都会见分晓。不妨信她一次。

世民放开她的肩膀朗声笑了起来,“你这女流之辈,倒有些见识。”

“女人怎么了?文有班昭续汉书,武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女人是样样不比男人差的。”子轩心想这古代就是歧视女性。

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你的文,我已经见识过了,不知武的你敢不敢?”

子轩愣愣地看着他鹰隼般的眼睛,不解其意,“武的?我不会武功啊。”

“谁让你上阵杀敌?大哥的左军今夜已经开拨,此刻应已走远。你去把他追回来。”

“可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我让李进带你去。”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子轩试探着问。

世民道:“要追上已走了多时的左军,一定得快马加鞭。山路并不好走,一边还是悬崖。这大雨倾盆的,夜间又看不清楚,此去很是危险,你若敢去,我便相信你的心是向着我们李家的,而不是谁的奸细。”

“好!我去!”只要他不再怀疑她,子轩愿意冒这个险,“我一定将大公子追回来就是了!”

世民道:“别急。没有父亲的手令,以大哥的性子,应该是不敢回来的。你此去只为追上他,跟他拖延时间。待我劝说父亲后,就请他老人家下手令,即刻便再命人给大哥送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拖住他,别让左军走得更远?”

“对。这个你拿去给大哥。”世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孩儿挂的小银锁,“这是我小的时候,大哥特意找人做来挂在我脖子上的,大哥见到这个便知是我让你去的。”

子轩接过小银锁,只见一面刻着“世民”,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原来建成他是这么在乎这个弟弟。

世民、子轩二人分头行动。

子轩与李进在大雨中沿着左军的足迹一路狂奔。

世民则来到了李渊的大帐外,却被士兵拦下,说唐公已歇下,不让任何人打扰。

世民在李渊的大帐外徘徊,雨水顺着头盔流进脖颈,浑身皆已湿透。这该如何是好?父亲不见,不能硬闯大帐。在帐外叫喊?这成何体统,父亲必然反感。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招,世民扑通一下跪在大帐前痛哭起来。

李渊在大帐内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出兵一仗未打便撤军,他也不想,只是无奈而已,此刻正郁闷着。忽听帐外有人哭泣,更觉心烦不已,便问守帐士兵:“是谁在大帐外哭啊?”

那士兵道:“是二公子。小的已经告诉他唐公不见任何人,可他不走。小的劝他别给大雨淋坏了身子,他也不听,此刻正跪大雨中。”

李渊一听说儿子跪在大雨中,忙披了衣服起来,“我去看看。”

大帐外浑身湿透的世民正跪在泥泞的地上,李渊上前一把拉起他,“世民,你这是在干什么?”

世民哭道:“父亲大人,儿死期不远,心中甚是悲痛。”

李渊拉世民进入大帐之内,“世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死期不远?”

世民道:“父亲大人,对于撤军之事儿回去后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对劲。那宋老生岂是吃素的?我们撤退,他必开城来追。我义军未曾打一仗就撤退,再遇后面追兵,军心涣散,必被宋老生击败。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好不容易招集的义军若是就如此被人打散,今后哪还会有人来投我们。就算我们勉强逃回太原,也只能守着一座孤城。现在起兵反隋的大大小小能有一百多家,无论哪家成事,我李家还不是灭门的命运?”

李渊听了世民的话,倒抽一口冷气。自己射了一辈子的箭岂会不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起义这种事只能破釜沉舟,有进无退。原来撤军只是为了求稳,现在看来撤军不会稳,反而会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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