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天气阳光明媚,森林里,一群满脸戒备的人缓缓前进。
在这七八人里,大部分都是农夫打扮,手里拿着长长的木质犁耙,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就好像生怕从这森林里突然跑出什么怪物一样。
他们都只是一帮从来没有离开过田间地头的农民而已,从来不曾走出过自己的村庄范围之外,一辈子都只是麻木的开垦锄田,不知外界为何物。
对于他们而言,森林深处,是一个绝对陌生的领域,森林深处里有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
在他们浅薄的见识当中,只能模模糊糊的把森林和许多吓唬人的古老传说故事联系起来。
阴影里吃人的野兽?躲在地穴深处被驱逐的妖魔?
嗯,森林在他们脑海当中就是这个样子。
而与这些战战兢兢的农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外两个手里拿着铁制刀剑的男人。
他们不像那些战战兢兢的农夫一样,稍有异动就举起其实毫无作用的木耙子,紧张的要死,而是很轻松的走在这片森林当中。
“阿瑟,我觉得你带上这些蠢笨、愚昧的农夫,绝对是一个错误。”
说话的是一个棕发的男人,和那些普遍脸上灰尘扑扑的农民不同,他的脸上显得比较干净。
他一边顺手拨开挡在脸前的树枝,一边回过头和后方沉默寡言的男子抱怨道。
他丝毫没有在意周围那些农夫的反应,事实上,那些农夫呆木的脸上,也丝毫没有对骂做“蠢笨、愚昧”做出任何反应。
被称作“阿瑟”的中年男人沉默着,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他看起来和那个棕发男人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多岁左右的样子。
“我早就说过了,对于这件事,你就不应该这么认真,在这森林里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怪声吗,我们睁只眼闭只眼不就过去了吗?你还非要跑进这该死的、生的、狗娘养的森林里察看,哈,这下好了,我们又要给那些小东西送吃的了啪!该死的,又是一只土壳子。”
棕发男人抱怨着,突然,他停了一下,然后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裸露的脖子上,只见一只小小的虫子从脖子上掉下来,在它原本呆着的地方,一个细小的伤口清晰可见。
这就是这名棕发男人口里说的土壳子,一种带着两支细小螯足,全身被骨质壳盖包裹,不足小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吸血。
“本杰明,你若是能少些话,那些虫子就一定不会总是爬到你身上。”
这时,名叫“阿瑟”的男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具有磁性,浑厚而低沉,听起来让人很是舒服。
“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尊敬的骑士老爷,您刚刚才把一只虫子从您腰间捏死呢。这些虫子可不会管谁多话、谁不多话。”
本杰明的话语当中稍带讥讽,称呼自己同伴为“骑士老爷”的原因,是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这位同伴是有多么渴望成为一名骑士。
何其可笑,林事官,在这些农夫眼中固然地位尊崇,高高在上,被他们敬畏的称呼为“老爷”,但说到底,也终究只是平民,和意味着贵族的骑士之间,差的根本是两个世界。
阿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丝毫不在意本杰明的讥讽一样。
本杰明一脸无趣的切了一声,摇头晃脑的四处张望。
可当他的视线转向那几个农夫时,他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眼中透露出严肃。
“停下!”
他突然大喝一声,趁着几名农夫愣神的功夫,快步上前,对着一个农夫一脚踹了过去。
身体长期营养不良、瘦弱不堪的农夫,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脚,顿时被踹翻在地,发出痛苦地。
“下贱的猪猡,你手里藏的是什么?”
抽出自己腰间的刀,对准那个被踹翻在地的可怜农夫,本杰明怒声喝斥道。
只见那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农夫手里,拿着几根枯朽的木枝,显然,这应该是他在路上捡拾的。
“我我”
年轻农夫挣扎着意图爬起,却被本杰明一脚踩在胸口上,重新压回地上,动弹不得。
他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慌张,哆哆嗦嗦的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下扭头看向周围其他农夫,眼神当中流露出了求助。
周围的农夫们,却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以远离年轻农夫。
年轻农夫眼神当中的哀色更甚。
这时,从农夫当中窜出一名满脸皱纹的年老农夫,他一把扑倒在年轻农夫身上,遮挡住年轻农夫的身体,随即转头看着本杰明,面带哀求之色。
“老爷、林事官老爷,这是我长子,他年轻不懂事,只是想捡拾一点柴禾,看在圣灵的份上,放过他吧”
“年轻?不懂事?”
本杰明咧嘴一笑,随即一脚踢在他身上,把老农夫也踹翻在地。
“整个森林都是属于康沃尔德男爵的财产!,这里的每一草一木、都是属于男爵大人的,不是你们这些下贱的泥巴种能触碰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怒声喝斥着,老农夫忍着痛,强行翻过身来,趴在本杰明的面前,惶恐不安的点头称是。
在确认这个年轻农夫确实是被吓坏了之后,本杰明脸上的怒意才稍微褪去。
他故做仁慈道:“也罢,这次我就看在老约得你的份上,姑且放过他,但如果还有下次,就没这么好机会了。”
环顾四周,在周围农夫又畏惧的眼神当中,本杰明高声道:“记住,不要妄想从男爵的森林里牟取什么,不然,我必然要了你们的狗命。”
在一片唯唯诺诺当中,本杰明满意的收回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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