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口对岸,南京下关码头。来往两岸的渡轮早已停运,整个码头现在早已被改造成了一座军事要地。到处都是战壕,堆砌的沙袋,抢来的门板,灰头土脸一脸颓废的江苏第一师的军兵们,还有到处都是的弹坑。
王大山现在是一名班长了,至从9月3号第一次参战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王大山从一名新兵蛋子成长为一名老兵,开战前他所在的班里只有他一个人活到现在。
用脚踹着刚分配到班里的新兵,督促这些懒蛋们快点吃完晚饭。几次活着离开战场的经历让王大山对于危险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感应,看着隐约的江对岸总感觉今夜心神不宁。
虽然长官们一直在说对面的不敢打过来,只是王大山对他们的话是一点都不信的。两个月前在嘉定附近的一个村子,长官们说浙军都跑了冲进村子里随便抢,大伙都嗷嗷叫的冲出去,只有王大山和老班长慢慢跟在后面。先冲进村子的几百个弟兄们都中了埋伏被打死在村子里,从那以后长官们说的任何事情王大山都不信。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王大山躲进自己挖的防炮洞里静静的等着对面打过来的炮弹。
自从被调派到下关开始,每天晚上都要经历对面非常有节奏的炮击。
听江苏第三混成旅的残兵们说一开始咱们这边的大炮还跟对岸的对射来着,只是对面的是大口径炮打的远,自己这边的炮小够不到人家只能挨打,没俩三天就被炸没了。后来就是单方面的挨炸了,蹲这里的部队早就被轰的没脾气了。
天一黑就往防炮洞里躲,对面一般都是每天晚上每隔半小时打上一轮,天亮就停火。不过有时候也会在没到半小时的时候来上几发。老班长说这是在拿咱们练炮兵呢。老班长就是在炮击间歇期的时候去大号被炸没了。
王大山今晚的感觉很不对,直到9点多了对面还没有开炮,只有江水拍打着岸边的波涛声,周围安静的可怕。王大山还是没能安奈住,离开防炮洞来到观察哨接着月光看着江面。
十几分钟过去了江面上依然是风平浪静,就在王大山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阵微弱的突突声传过来。趴在地上努力睁大眼睛往江面上看去,无数个小黑点正在缓缓的向码头靠过来。突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就在王大山急忙爬起来准备去向长官们报告的时候,江对面的夜空里突然腾起三发红色信号弹。
“糟了”王大山连滚带爬的向自己的防炮洞跑去,还没等他跑回自己的防炮洞空气中就已经传来连片的巨大呼啸声,紧接着整个下关阵地瞬间就沸腾了起来。炮声轰鸣,弹片四射,巨大的火光连绵腾起整个阵地亮如白昼。
1925年1月7日晚9点30分,高阳指挥安徽陆军第一师发起了渡江进攻南京的战斗。200多门75以上口径的大炮猛烈的轰击着对岸的岸防阵地和炮兵阵地,密集的炮声连绵不绝,炮弹如雨点般砸在江对岸,掀起无数团明亮的火光。
第一攻击波的数千名士兵乘坐着江轮,渔船和海军的军舰向着对岸的下关码头冲去。在段大帅出任临时执政之后,一直停留在扬州附近的海军就被高阳收买了。无论是在名义上还是实际好处上都是高阳占优,海军们立刻就放弃了齐燮元投入高阳怀抱。此时除了外国军舰再也没有可以阻挡高阳渡江的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三艘摆渡江轮,高阳给的命令是直接冲滩搁浅。在即将搁浅之前,几发信号弹从江轮上升起,片刻之后密集的炮火就开始向后延伸封锁前往下关码头增援的道路。
江轮刚刚冲上江岸,数百名穿着德式军服,带着钢盔,背着手榴弹和工兵铲,手持18的精锐突击队就冲上了阵地。一边扫射一边大吼“缴枪不杀。”
被连续不断二十多分钟的炮击轰的晕头转向,早就已经士气全无的苏军们面对这些精挑细选的的尖兵们几乎没做什么抵抗,还活着的基本都成了俘虏。
被集中在一起抱头蹲着的俘虏们看着一艘接一艘的船只靠上码头,大批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成对成列的向南京城里开去,全都相对无言。王大山抬头看了看天空,长江两岸都被映的火光通红,密集的弹雨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一团团的火光。“这下终于不用再打仗了。”王大山深深的叹了口气。
驻守在海陵门和狮子山炮台的江苏陆军第一师第三团团长何承恩在自己的团部指挥所里愁眉不展,他对面坐着一脸悠闲喝着茶的杨洞。
“何团长,枪声越来越近了,您要是再不下决心,那可就没机会了。”杨洞轻松的说道。
何团长是南京本地人,原本是江苏第一师的旅长。只是第一师从参战以来每战必败,每败必为溃散,齐燮元愤怒的称第一师为娘们部队,从师长到团长都被撤了职。不过何团长的妻子和齐燮元的副官关系不错,副官收下五万块大洋后帮其说了话,才勉强保留了个团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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