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月鸯慌忙跑入内殿,珠帘为之一颤,旋即缓下脚步,故作方仪姿态向落眼处行了一礼。
自家的娘娘向来身子柔弱,好静乐安。
月鸯螓首微微低下,偷偷瞄了东窗倚案的白衣女子,那便是如今的太子妃娘娘,何令婉。
何令婉出生于元嘉二十二年(即公元445年),比刘子业大了四岁,父亲是前朝的尚书仆射何瑀,出身庐江何氏。其母是宋武帝刘裕的幺女豫章康长公主刘欣男。而刘裕可是刘子业的曾祖父,盘算起来何氏还算是刘子业的表姑呢。
何令婉不仅家世背景显赫,更是出落的国色天香,举国闻名。在两年前刘骏替刘子业择娶了何令婉为太子妃。
女子独倚长椅,窗外雪色纷漫,殿内红烛点缀,火光雪色夹杂映照之下,容色晶莹胜玉,如新月霞晕,花树砌雪,环姿媚逸,秀雅绝俗,顾盼雪色之间,自有一番清冷高华的气质,令人为之所摄,自愧形秽,不敢亵渎。
即便那是自己朝夕侍奉的娘娘,见过了不止千百次,但月鸯仍然每见一次都觉得自家娘娘极美。
伊人憔悴,风雪渐大,惹得月鸯埋汰言语。
“娘娘,这外头都下起大雪了,你怎么还穿那么少,会得风寒的,您本来身子骨就弱...”月鸯说到后面放低了声音暗自嘀咕起来。
纵然她知道自己娘娘的脾气好,但尊卑有别,是万万容不得自个儿造次的。
“你有心了。”何令婉并不见怪月鸯,顾自关起了窗牖。
“娘娘你就是这样,不争不抢,顺遂自然。太子殿下他都不愿意亲近你,成天去找山阴公主玩乐。”
何令婉莞尔一笑,没有反驳,却格外让人怜惜。
月鸯拿来了一件狐裘大氅想要披在娘娘的身上。何令婉生落得尤为高挑,哪怕月鸯踮起了脚尖也够不着。
“娘娘,您低点身。”月鸯面露红晕。
何令婉微屈下身,皓齿轻启。
“月鸯,你刚刚说的狐狸精是什么意思?”
女子话音清脆,如深山幽泉激荡玉石般沁耳。
月鸯狡黠一笑,披好大氅顺势捋平裘毛,就知道自家娘娘还是在意太子殿下的。
“娘娘不是素来由着殿下行事?”月鸯是随嫁过来的丫鬟,自幼侍奉何令婉,胆子也比旁人来得大。
何令婉蛾眉微动,平日里殿下也都是小打小闹,无非放荡任性了些,可也没见着他往宫里头领女人回来呀,他才十一岁呀,再怎么着,东宫里头不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大美人着嘛。
想到此处,何令婉白皙的脖颈也是霎过殷红。并非是她想入非非,而是人家确实就是一个绝代佳人呀。
“你就别打趣我了。”不过二八年华的何令婉还没有经历过那些宫闱斗争,倒也能经起月鸯玩笑。
“太子他从陛下那儿领来了一个年轻女子。”
“长得可好看了。”
何令婉眉梢微蹙,抬指滑过清瘦脸颊。
“很好看吗?”
月鸯暗自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声势渐微。
“当然是比不上娘娘你了。”
何令婉没有言语。
“好啦好啦,小姐,鸯儿错了,兴许也只是殿下少年心性图个新鲜而已。”
何令婉摸了下月鸯的小脑袋瓜子,一笑了之。兴兴许许终归不会是自己。
月鸯作衬嬉笑,心口却是呕着一团气,她清楚,自己的小姐,是悲悯相在笑。
许久年前,她是曾见过小姐那由然而生的开怀大笑,宛若海棠花开娇艳动人,后来大家都听说自家小姐要嫁到皇宫里去当太子妃了,那可是将来要成为皇后的命呀,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府里也都了许多面孔,有认识的,也有新来做客道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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