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散漫风萧索,孤村无人空战火。
蹇秀自忖不是什么舍身饲鹰的圣人,但同样也不是恶贯满盈的歹人,面临军中粮草匮乏的问题,他只能尽最大可能不去刁难那些百姓。
至于那些钟鸣鼎食的世家庄园,蹇秀自然没有心情去顾及对方死活,因此在把解决方法告诉赵瑾后,无论对方如何操作,蹇秀也没有再继续过问。
所以,当日暮将至,史阿领着名满脸带血的少女来到自己面前,说要照顾自己起居生活时,仅管知道对方杀了人,蹇秀还是宽慰褒奖了对方一番。
昏暗车厢内烛光摇曳,蹇秀跪坐在毡上伏案读信,一只通体雪白,腿长喙尖的信鸽安静站在他肩膀上,眼睛滴溜溜打量着车厢内的环境。
车厢角落,战战兢兢的立着名螓首蛾眉的女子,年纪及笈上下,刚洗过的脸颊两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血迹,只敢低头捏着衣角沉默不语。
时不时偷偷打量下握笔疾书的蹇秀,泫然欲泣的姿态令她清秀面庞平添几分我见忧怜的柔弱。
蹇秀没有注意到女子在偷偷打量自己,只顾皱眉研读陈宫给他的信件,信上内容只有寥寥几行字,但无一不在刺激着蹇秀紧绷的神经。
首先便是刘宏那方面,刘焉尸体回京后居然被弃于世,任由往来之人肆意踩踏,直到太学生联名请求收敛尸体这才准许入葬,但不允许进入宗祠。
刘焉这件事蹇秀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刘焉当初就有割剧益州自立的意图,而且还当众让刘宏吃瘪,只是没想到刘宏这么狠辣,为了报复刘焉顺便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竟然把老刘头虐尸。
其次便是困在牢狱里多年的王允被释放了出来,官复原职不说还甚得刘宏器重,而反观之前风头正盛的袁绍则被监押在牢,陈宫对此费解万分,可深知刘宏身份的蹇秀立马释怀。
王允这老头脾性刚愎是有点,夜郎自大也有,但归根结底还是忠心于刘宏的,蹇秀叹口气,暗自下定决心要尽快处理好此间事宜,好立即赶回京城,参与京城的动荡之乱。
帛书中的另一件事,就比较奇葩,刘宏如期举行讲经大会,各地经学上颇有造诣的儒生都前来参与唔会,蹇秀老师九江太守服虔恰在其中。
本来挺稀松平常一件事,结果服虔让人难以置信的猝死在讲经台上,以至于讲经大会乱做一团,就那么在哀嚎痛苦声中虎头蛇尾结束了。
想到服虔这个便宜老师,蹇秀顿感无语,本来按照史书记载这老丈就应该死在今年,蹇秀好不容易花钱把他从牢里赎出来,结果这家伙颠簸老远参会。
想活的人仍努力的存活下去,但该死的人无论如何也救不活。
蹇秀百感交集点燃帛书,抬头瞥一眼怯生生的的女孩,待看到对方躲散惶恐的目光后,心里思绪往下一沉。
刘宏和王莽各有其历史功益,王莽当年虽然操之过急,但是他颁布的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为了天下百姓生活得更幸福,因此才触动了世家、豪强的既得利益,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或许王莽改革成功的话,三国这个乱世乃至不堪回首的五胡乱华也不会再发生,可惜历史从没有如果,只有成败。
掀开窗帷,蹇秀低沉的声音很快被山谷间的清风吹散,夜幕冗长,高峰上狼群呜咽声照常升起,似乎宣告另一个世界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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