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中的宿舍楼和食堂,只隔着一条篮球场宽度的通道。拐出这条通道,走过竖着几个篮球架的、学校开晨会用的小操场,正对着小操场的高台底下,就是学校的广播室。
丁点大的广播室旁,有一个更加不起眼的小门。
从这道小门进去,便是宿舍楼前的小院。
这个宿舍楼小院,更确切讲应该是个小天井。
院子前方被低矮的广播室拦住,左边是一幢只有四层高的破旧小楼,也就是学生宿舍;右边是一排低矮的排房,一共只有六间,那是教职工的值班室。
剩下正对着入口小门的那一面,是两间杂物室。
四面八方,被围得通通透透。
只要出入小院的门一关上,这个地方就像几乎和学校完全隔绝开来。平日里,鲜少有学生会好奇这一片地方是干什么用的,就好像这一方小院根本不存在一样。
院子里住的人不多,教职工宿舍排房靠里头的四间,长期以来一直空着。屋子里没有床铺,没有家具,没有任何东西。另外两间的使用频率也不高,只有台风天之类的情况下,教育局要求学校必须有人值班,学校才会安排一名老师和一名领导在学校里过夜。
不过领导自不用说,肯定是要睡在行政楼里的。
所以这边的屋子,当然只能留给倒霉蛋老师。
两间值班室,男左女右,每年可能也就有两三天晚上会亮一下灯。所以学校的保安室大爷也不多浪费自己的力气,最多每隔个把月,才会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把屋子里的被子、褥子拿出来晒一晒,去一去霉气。至于值班的老师用不用,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所以说到底,这院子里真正能住人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学生宿舍楼。
十八中的初中部加上高中部六个年级段,全部的住校生,总人数大概在六十左右。
其中初中部不到二十个,全都住在最顶楼,基本都是家住市区边缘的,周末全都回家。
剩下的高中部三四十人,就既有下面县市区的,也有市区郊区的。不过还是市郊占多数。那些能住上一整个学期,连小长假都不回家的,包括江森在内,总共不到十个人。
江森他们高一住三楼,高二住二楼。
但一楼没有高三。
因为十八中开办高中部,今年才是第二个年头。
——因此毫无疑问,江森他们这群货,在学校领导眼里除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伪潜力股”外,更多的,他们还承担了扮演学校第二批小白鼠角色的责任。
而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眼下市里教育系统的领导们,对十八中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高中部办学前四年到前六年,随便学校怎么折腾,不出成绩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就当是练手了,老色批校长的试错和容错空间相当大。
不过再往后,如果十八中从第三批学生之后,再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成绩,那估计东瓯市十八中的这位年轻校长,这位东瓯市教育系统重点培养对象,就很难有什么远大前程了。
毕竟市教育局为他花了这么多钱,开了那么多的特许通道,如果到头来连个学校该怎么玩儿好都整不明白,那就真的没什么未来可期可谈。
而老色批校长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权力巅峰,指不定也就是这么几年,所以就在江森他们入学的这一年,也就是这位校长可以放开来发展拳脚的第二年,他就果断行使了他的一系列人事权力,消耗掉了大量市里领导赋予他的资源。
除了招收了十来个像江森这样的“优秀贫困生”,用来潇洒赌一把外,还一口气招了足足二十个省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其中男老师1人,女老师19人。
19个女老师中,有半数左右,颜值上绝对担得起“班花”两个字。
尤其是教江森他们班的化学老师郑蓉蓉,那个皮肤,那叫一个水水嫩嫩、白里透红,那小脸,那叫一个青春靓丽、甜美可人,那身材,虽然算不上有多火辣,但至少也端端正正,肥瘦正佳。对此江森几乎可以发下毒誓赌咒,十八中的这个大龄未婚老色批校长,绝对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压根儿一开始就是奔着郑蓉蓉去的。
什么增强学校师资力量,什么改善学校教学水平,什么建设学校教师梯队,什么尼玛的校招,统统全特么只是掩护!他真正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睡……啊呸!
是为了纯洁的爱情!
而且极有可能,经过这一整年的时间,老色批校长,这会儿或许早就已经得手了。
证据就是郑蓉蓉从来不上学校的第一节课和最后一节课,也不像其他年轻老师那样,需要当个班主任,或者抢着要当班主任。她的工作状态好像很悠闲,每天总能晚一点来,早一点走。
甚至,她居然可以只教江森他们这一个班。
就连改作业的时间都能比其他老师省下一半。
“奶奶的,当校长真好……”江森从昏暗的楼下往上走,看着隔在每层楼中间的大铁门,听着大铁门另一边那些小姑娘偶尔发出的笑声,心中不禁无比羡慕。
心想如果老子这辈子也能当上像老色批这样的校长,我特么也一定要开后……
啊呸!当然是追寻完美的爱情!
江森低头吐着槽,摸着吃撑的肚子,不紧不慢走到了三楼。
三楼男生宿舍一共六间房,总共住了8个班的21个人,但却只用了三间房。剩下的三间宁可空着,学校也不愿意将八人房改成四人间,理由是……
嗯,根本不需要理由……
大周末的,三楼和四楼全都空空荡荡,这会儿没半点动静。那些周末要回家的住校生,放学的时候就直接背着书包走了,决不会再多回来跑一趟。
江森走到302门前,掏出钥匙,吱呀一声打开了年头起码不比他小的房门。
房间里很正常地空无一人,另外五个人,全都还没回来。
想来不是在食堂里吃饭,就是在操场上打球——其中有可能在打球的那两位,都是高一二班的,江森一年来跟他们交流不多,最多只能算个点头之交。
另外三个,则都是江森的同班同学,名字分别叫张荣升、邵敏、文宣宾。
宿舍不大,左右两侧墙边各摆着四套上下铺,中间是拼在一起的六张课桌。墙皮应该是前年刚刷白过,现在看着还算干净,窗外安装了防止学生想不开的焊死的不锈钢窗罩,从三楼看出去,视线能越过食堂的屋顶,看到学校外的小马路。
宿舍的天花板上,挂着两盏日光灯和一台积满了灰的吊扇。
除此之外,便是几张破旧得只摇晃的椅子,还两个六人共用的大衣柜。
不过这个衣柜江森从没用过,因为他去年秋天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一身,就已经是他的所有衣服。后来学校又发了两套春季和冬季的校服,所以他现在总共四套衣服,这点东西,叠放整齐放在床尾就可以了。冬天天冷的时候就把春秋季的校服穿在里面御寒,更加省空间。
话说回来,东瓯市市区的天气,确实不算特别冷,这么穿确实很能凑合。
就是回老家山里过年的时候,那感觉有点够呛。
但幸好江森年轻火力壮,重生这两年最大的幸运,就是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就算病了,也是猛喝几天热水就熬过去了。
走进宿舍,江森先打开灯,然后走到跟张荣升共用的上下铺前,把书包放到了就摆在床边的课桌上,接着蹲下来从他自己睡的下铺床底下拿出一个洗脸盆,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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