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双手合十,体表金光闪烁,口中诵着莫名的经文。
顿时,风雷席卷,平地而起,漫天的乌云散开,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
月光下,金光辉煌,脚下竟虚浮起一座莲台,周遭隐隐间,由金色线条凝聚的菩萨法身,形态各异,神色淡然,庄严肃穆。
“奄、嘛、呢、叭、弥、哞!”
六字灵感真言道出,飘散夜空,将子母凶煞笼罩。
无论是女鬼还是子鬼,竟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身躯停滞不前,惊恐之色显现。
你可曾见过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李隐见到了。
随着法相双手向天,一只闪烁着金芒的手掌,出现天际,挟着千钧之势,轰然落下。
掌未及,风先起。
狂风将临时搭建的棚屋卷飞,无数枯草横飞,石志远躲在法相身后,心中暗惊:
小和尚果然身俱佛根,竟有六座菩萨法相护体。
“手下留情。”
一声惊叫,自陈府中传出。
随即从院墙内,又飘出一个鬼魂,却是脑瓜被开瓢的陈原。
法相眉头一皱。
这一掌下去,无论是大鬼小鬼,只怕都要魂飞魄散。
佛掌金光流转,终是黯淡了几分,随后便如泰山压顶,当头砸下。
“轰。”
整片地面化作齑粉,纷飞飘扬。
被佛掌笼罩的子母凶煞嚎叫一声,随即没了声响。
扬尘散去。
子鬼全身开裂,鲜血如注,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母鬼煞气尽散,鬼体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便会飘散。
“你是......陈原?”石志远疑惑问道。
“正是,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法相闭目凝神,金光碎裂,莲台、菩萨隐去,才缓缓睁眼。
“无妨、施主无须多礼。”法相笑道。
“陈郎......是我害了你呀!”
女鬼忽然哭喊,随即鬼哭阵阵,接连不止。
石志远、法相二人疑惑不解,却见陈原转身言道:“莲妹何必自责,人各有命,又怎能怪罪于你。”
石志远听得满头雾水,不免厉声喝道:“你二鬼为何残害百姓,快快如实说来。”
原来,
这女鬼生前也是居于棚户之中,陈原见她身怀六甲,夫君早逝,善心大发,便给她送些瓜果鸡鸭,补充营养。
终究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被有心人得知,纠结于陈原,出言讽刺讥笑。
“买一送一,当真是稳赚不赔。”
“恭喜陈公子,贺喜陈公子。”
“……”
直到双方起了冲突,陈原被开瓢,而莲妹挺着大肚子替恩人辩解时,不知被谁随手一推,跌坐在地,大出血而死。
双双毙命。
陈原生前就是个善人,虽遭横死,却无甚想法,可这女鬼就不同了。
本就怨恼这狗屁的猎杀,又怨朝廷安置不力,三怨恩人无故惨死,四怨分娩在即,腹中胎儿未曾落地,便同自己死去。
一来二去的,怨气凝聚,转而化作阴煞,便化身子母凶煞杀人偿命,为陈原复仇。
“阿弥陀佛。”
法相听完,合十默哀。
“二位仙师,莲妹徒生杀业,皆是因我而起,若要责罚,便由我来承受吧,就请放过她吧!”
李隐听完一阵摇头,滥好人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人都死了,还未吸取到教训吗?
果然,就听石志远说道:“她害死数十条人命,连我二人都险些丧命于此,你还在替他辩解.....”
“唉......实不相瞒,陈原幼时出城游玩,曾不慎落水,蒙莲妹相救,醒来后四处寻找救命恩人,却无所得,直到前几日,才找到恩人,只是......”
“还卿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陈郎......”
女鬼痛苦嘶嚎,恳求道:“一切的罪责皆因我而起,即使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三尺青锋斩妖魔。”石志远徐徐说道。
未免夜长梦多,石志远已经准备斩杀凶鬼,诛邪镇鬼。
“等等!”女鬼阻止道。
“我那孩儿你们要......”
石志远当然知晓她的意思,冷声说道:“当然是一起登极乐。”
“只是.....他是无辜的呀!”
女鬼面目哀怨,周身竟又有煞气盘旋。
“莲妹,万万不可。”陈原出声阻止。
煞气停歇,女鬼幽幽说道。
“若能设法搭救我的孩儿,来世做牛做马,必定以身相报。”
陈原随即附和:“在下也可让父亲在家中供奉长生牌,为二位祈福,香火不断。”
“这......”
石志远儒家出身,没什么办法,只得看向法相。
“大师可有办法,”
然而,法相同样轻轻摇头。
“无。”
神完气足,是人存活的根本,未降生的婴儿,先天之气不足,若是早产,只是气血不足,或许能够搭救。
但眼前的婴儿,在母亲死后才降生,已化作子母凶煞,神损气伤,更是凭空粘上一分煞气,一分鬼气,一分死气。
说是人,却是与鬼无异,如何能救。
“当今世上,无人能救,招魂引生之术,比起长生仙途,一般虚无缥缈,无迹可寻。”
“谁说无人可救,又把我陆之道放在何处。”
李隐化身陆之道,自黑夜中走出,绿面红须,双目如电,一身正气。
“咦?”
不说场中二鬼,石志远和法相一个是镇妖司青玉使,一个是佛门高僧,都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竟未发觉还有一人隐匿在旁。
石志远心中暗惊,不由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他昂藏七尺,器宇轩昂,虽不是貌似潘安,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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