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于他们一家的,他们仁慈,但凡伤了他们心肝宝贝一根头发的,他们会以绝对的权势来压制,轻易地处死黑玉,不足奇怪。
卫采苹凝视着燕攸宁的面,想从她这毫无破绽的脸上,刺破她的虚伪和慌乱。凡是对夜紫不利的,无论无心还是恶意,都该被除掉。本以为燕攸宁这两年养在马场,看着乖觉皮实了,这是她最大的疏忽!
燕攸宁是卫采苹一手养在膝下长大的,以前她有几分能耐,卫采苹一清二楚,因此也便疏忽了,在马场关了几年,小白兔也有饿虎扑食的一日。
当初那身令燕攸宁遭致祸患的华服事件,并非是因为燕攸宁的过失,这点卫采苹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是因为那件华服,她得偿心愿将燕攸宁赶到了马场,本以为就此高枕无忧,凭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东西,又能有几分能耐?
但这一次,目睹了燕攸宁笔直射向自己的宛如深不可测的寒塘的冷目,一时间,连卫采苹这浸淫府宅内斗多年的人物,都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一路沿着脊背窜上了后枕,直冲天灵盖而去。这令她恍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面前之人,是谁?
忽然魂悸魄动,卫采苹的皮还八风不动地扮演着温柔如水风韵犹存的姨娘,“燕攸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你害你姊姊?”
她现在只剩这一层皮还有点江南水乡女人温婉的情调,燕攸宁却是一眼就洞悉了皮下的阴毒狠辣,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是”,面前的卫姨娘便会冲将上前撕碎了自己的皮。
都是画皮罢了。
燕攸宁微微一笑,纤细浓密的睫影垂落下来,遮挽住其下不断流转的媚意隐隐的眼波。
“你有什么证据?又是自己捏造一个出来?”燕攸宁的两片嘴唇偏肥嫩,涂抹了香艳的口脂,衬出那张脸格外地清艳,但从这张檀口中所发出来的嘲声却是如此刺人,“你别忘了,当初那身华服是还是卫姨娘为我准备的。”
卫采苹惊讶:“你叫我什么?”说完,她沉下了脸色,“燕攸宁,我是你母亲,你敢这么唤我!”
燕攸宁道:“你本就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你!”
“你费尽心机,扮演着讨好者的角色,博得郎主和夫人的容忍,不是因为你当真有资格和别人成为一家人,你自己是什么出身,在这门第之见盛行的大周,你在他们心中算个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明白?”
燕攸宁坐回了圈椅上,身上只感到冷,空落落的,讥嘲完卫采苹以后,也没空看她变得惨灰的脸色,只是见身旁搭着那张白虎皮软毯,毛茸茸的,仿佛带着某种怡人的温度,燕攸宁便拾了起来盖到腿上。
果然,没一会儿,她便半点也不感觉到冷了。
于是扬眉睨向兀自犹如被戳中痛脚脸孔发白的卫采苹,低笑道:“我为什么被赶到马场来,是受何人陷害,你不明?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在不平,为何别人都有娘亲疼爱,我的母亲,疼爱夫人所出的嫡姊,对我漠然不问。我认识叶将军家的庶女,何太师家的幺孙,他们都是庶出,却都能得到他们生母的疼爱,我常常想,为什么我没有。我的母亲,爱别人的孩子,不要我。”
“姨娘定觉可笑。我这番痴心妄想,让您见笑了。”
她补了一句。
卫采苹隐忍,暗中咬牙:“可即便是如此,夜紫是无辜的,你不该害她!有什么,你冲我来!”
燕夜紫拢紧了白虎皮,“卫姨娘慎言,全马场的人都看见了,连同两位郡主一位县主在内,看得明明白白。黑玉吃坏了肚子,国公府草菅马命我顾不得,但休想什么屎盆子都扣我头上。姨娘请回吧,只当你没来过,我是个不祥之人,沾了我,你们全都得完,这一句,你最好记住。”
卫采苹记不住,她根本无心与燕攸宁在这儿不疼不痒地打太极,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因为咬牙而从齿缝中不断露出的嗬嗬声,双眸充血血红:“燕攸宁,别打迷糊眼,你就是存心报复夜紫你以为我不知?夜紫被马蹄踢中,前夜里大夫来看诊,两个圣手,都说她以后很有可能不能生育了!”
“燕攸宁,有仇有怨,你冲我来,可你到底安什么心!”
卫采苹怒意填胸,气得胸脯急急地起伏。
燕攸宁微微一怔。
摔落马背,她其实也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燕夜紫居然不孕了。
前世燕夜紫也无法生育,但原因与这不一样,燕夜紫为了保持肌肤的光泽水嫩,拥有更能诱惑男人的皮囊,长年累月地使用含有麝香的息肌丸。她本怀上了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流掉的。
燕攸宁只是怔了一瞬,便冷冷一笑,撇眸,如两柄利剑般直刺向卫姨娘:“或许这便是报应。”
“你说什么!”
“十一岁那年,我癸水初潮,被你推下寒潭,险些溺亡,后来大夫断言我此生难以受孕一事,不知卫姨娘,可还记得啊?”
撕破表面维持的霁月清风的假象,内里的崩坏腐烂、腌臜腥臭,谁还会为谁记得!
霍西洲的脚步才掠到支摘窗外,蓦地急刹,整个身体仿佛上了刑般紧绷起来。袖中的双拳一时紧攥,爆出了条条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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