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乐一直认为自己总体算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在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奇怪的世界的时候也从没有自怨自艾。

他反思自己的前半生,自以为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家雌君的地方,他并没有本土雄虫的一些陋习,也不会像社会所容许的那样对雌虫进行家暴。

但是,一切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主星的中央大广场上,立着一根金属的刑架,这几天起义军陆陆续续的处决了这个联邦之前的一些高层。

金属刑架上布满了斑驳的血液,脚底的砖面上也层层叠叠的铺着不同深度的红。

广场上周围密密麻麻,占满了看热闹的虫族。

韩乐在虫族当了十几年法官,大抵明白虫族本性,只是现在看着周围对政权更迭没有任何的反应的雌虫和雄虫,只当是对虫族更了解了一些。

“接下来我们将要处决的是,联邦大法官,韩乐先生。”

侍卫官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册,上面写满了即将处决的名字,他用冷漠而诡异地语调念出韩乐所犯的罪行。

“韩乐,原联邦大法官,在位一年间,多次修改宪章,减损雌虫权益,虫族整体深受其苦。”

韩乐被压上了刑架,没有听进任何一条罪状,他的视线里占满了密密麻麻的虫族,他们冷漠、愤怒、激昂。

一群愚民。

韩乐冷漠的勾起了嘴角。

“平权万岁。”周围爆发出阵阵呐喊,这也是起义军进攻时所用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虫族社会雌多雄少,为了保护珍贵而稀有的雄虫,为了满足雌虫骨子里的繁殖欲,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他们定制了非常严苛的约束雌虫的立法。

韩乐对这样立法的原因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一个刽子手。

他看过历史,无论政权如何更迭,总体的社会结构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这些或愉悦或庆幸的雌虫,不出十年就会发现,他们所拥护的新政权也是一坨狗屎。

“元帅将会亲自对他处刑。”侍卫官这样说。

韩乐抬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整个人狼狈不堪,他已经几天没有休息了,没有水,没有吃食,他现在没有任何的气力挣扎或者质问。

而他的雌君,这次起义的罪魁祸首,元帅大人,穿着笔挺的军服,带着满身的荣誉,在周围仰慕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他。

“韩乐。”元帅说。

金是第一次这样直呼雄主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韩乐看着金一如既往的冷漠的眼神,突然丧失了所有力量。

那双蓝眼睛冰冷的如同寒流,让人望而生畏。

这雌虫冷硬而且难以亲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雌虫时产生的想法。

现在他还是这么觉得,他从来就没有焐热过这颗石头。

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韩乐被金用枪抵住额头。

一人一虫对视一会儿,终于还是韩乐先忍不住,他说:“我死了你也会死。”

成年雌虫每个月都会有一段时间的狂暴期,要是不能得到雄虫精神力的抚慰,会对神经产生严重影响,所以,虫族里即使很多雄虫暴虐成性,也很少会遭到雌虫的背叛,并且精神力一旦绑定,雌虫终身只能接受一只雄虫的抚慰。

金笑了,韩乐很久没有见金笑过,但仅仅是勾起嘴角,也让韩乐一阵恍惚,金微微低头,一缕金发从帽檐落了下来。

“我死得其所。”金低声道。

他奔赴向了他以为的正义,并即将为此牺牲。

一声枪响,血液溅在了金的脸上。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欢呼,擦了擦枪,冷漠的对旁边的侍卫官说:“拖走。”

·

人一辈子要活得多么失败,才会众叛亲离呢?

韩乐觉得自己永远想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躺着,看着躺在旁边的雌虫,终于从对方过于年轻的面容以及光脑上闪烁的时间确定了,这是他结婚的第二天。

他们的婚姻是系统匹配的,可能从这一点来说,就已经预兆了之后的不幸。

他将熟睡中的金踹了下去。

金瞬间惊醒,有些惊慌的跳了起来。

“跪着。”韩乐道。

雌虫对自己的雄虫是绝对服从的,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天性。上一世,韩乐从来没有利用过这一点来为难雌虫,他努力做一个可靠的雄主,可是对方却并不领情。

如果结果都一样,他为什么要那么兢兢业业呢?

金听到命令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服从,在双膝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的时候,他才有些委屈的抬头。

“雄主。”

金色的头发毛毛躁躁的炸着,蓝色的眼睛里散发出湿漉漉的迷茫来。

韩乐没有理会,翻身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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