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是真的不喜欢那些油啊膏的涂在身上的感觉,像是身上爬了鼻涕虫。

但阮青偏偏打定了主意。

她觉得不光是手,脸上更要注意。

像他这种,整天风吹日晒的,皮肤很容易受损。

就是现在也没有防晒霜。

陆向北一见阮青把视线移到自己脸上,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转移话题:“我去剥笋皮。”

这模样,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陆向北剥笋的效率比阮青高多了,所以这个工作理所应当的就交给了他。

阮青也没闲着,她一双手揉了俩小时,终于把上面的蛤蜊油揉干净。于是带着双腌入味的手,去张婷芳家里借口锅,准备用来煮笋。

她挖笋的时候专挑那种刚冒头的,一个笋剥完不到巴掌长,过水的时候都不用切。

水用大火烧开,里面放一点盐,把切好的笋倒进去,焯一会再捞出,放太阳底下晒。

因为笋太多,一两锅根本放不下,所以整个下午阮青都在厨房里烧水。

焯好水的笋整齐码在屋前,早一点晒的水分快干了,最迟的两锅还在往下滴水。

阮青有点担心后面这些笋过一夜会发霉。

陆向北说没事:“明天是个好天气。”

“真的?”

“嗯。”

“你还会看天啊?”

“会一点。”

“怎么看的?”

于是陆向北就说起来,有些是从别人那得知,有些是自己总结出的经验。

阮青听的兴致勃勃。山里无聊,也不通电,煤油灯亮度有限还一直冒黑烟,她也不愿意点,所以这阵子基本天一黑就上床,都快习惯新的生物钟了。

两人并排并躺在床上,一个说一个听。

渐渐的距离越来越近,也不知是谁主动,总之他们又贴到了一起。

今天是农历十七,月亮接近满圆,冰冷的月光通过窗户挤进来,照得屋子里仿佛点了灯一般。

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停止,床上的两人彼此看着对方。

月光明亮,连眼睛里的神色都清晰可辨。

阮青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在太阳消失后也变得格外脆弱,她看着陆向北,总觉得心底蠢蠢欲动,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对方的唇上,想象着亲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看着,阮青感觉到干渴。

这种渴不是心里火气太旺,而是……真的缺水。

也难怪,她今天烧了一下午的火。

阮青舔了舔干渴的唇,移开视线想下床。

手臂忽的被人抓住,有点紧。

陆向北问:“去哪?”

“想喝水。”

“我去倒。”

对方松开她的胳膊,翻身下床,先点了灯,再去外面倒水。

阮青带过来的水壶是家里用旧了的,保温性不是太好,傍晚打的开水,现在刚好能入口。

陆向北把搪瓷缸递过来,阮青移到床边上,就这他的手喝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她喝的有点着急,部分水顺着唇角往下流。

陆向北见状,赶忙伸手拦住。

他用拇指擦过嘴角,把那道水渍擦干。

常年的锻炼让陆向北不止手心有茧,就连指腹也是粗糙的。

阮青的嘴角被她磨得有点痒,微微仰起头,想抗议。

她刚喝了水,唇瓣丰润欲滴,引人采撷。

于是陆向北也觉得渴。

他喝完搪瓷缸里剩下的水,仍觉不够,又出去倒了一杯,却觉得并不那么想喝了,犹豫许久最终放下,回到房间。

房间里,阮青还没躺下,陆向北一进来,她的眼神便追随过去。

那眼神亮闪闪的,像是在看一样宝物,又似乎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陆向北站在门口油她看了一会,直到阮青问:“你不睡吗?”

“来了?”

他迈开腿,走到桌边一口吹灭煤油灯,又走向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刚躺下,阮青就挤了过来,侧身靠在他肩膀上问:“你刚刚出去好久。”

陆向北嗯了一声,明明目视前方,眼前却仿佛还是妻子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

阮青似乎也没睡意,抓着他的手把玩。

陆向北的手要比她的大两圈,钢筋铁骨一般,不用力气抓都觉得疼。

她让那只大手展开,自己的手贴上去,手心相对。

“你看,我的手指不比你的短多少。”

陆向北低头看过去,凑着月光,他见阮青把手又往上挪了挪,于是两只手的指尖都贴在一起。

“是不是一样长?”

陆向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承认,总之阮青就当他承认了,兀自高兴起来。

她今天才给手搓了两小时,晚上洗完澡也好好抹了霜,手摸起来格外顺滑。

明明一样的东西,陆向北自己用时觉得浑身难受,到了阮青这,就变成哪哪都好。

他爱极了这软腻的触感,喜欢这淡淡的香味,于是不想放开,手指从指缝中挤进去,紧紧握住,十指相扣,还想在亲一亲。

“我想亲亲你。”

听到这话的时候,陆向北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了心里的话,晃了晃神,才发觉说话的人来自身旁。

他侧首,只见妻子的眼睛仿佛在闪着光,问的话很有礼貌:“可以吗?”

陆向北没有说话,喉结滚动,眸色变深。

他的沉默被阮青当成默认,于是准备行动。

她爬起来,膝行到床头,自上而下看着他。

陆向北靠在枕头上,头扬起,是个邀请的姿势,明明处于下方,可眼神依旧很有压迫力。

阮青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心跳有些过速。

她吞咽了下口水,给自己鼓了鼓劲,缓缓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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