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木兰围场已初见凉意,按照惯例今日会有回京前的最后一场围猎,之后晚上会举办篝火晚宴庆祝此次围猎圆满,可这一切都因为魏成昭的受伤化为泡影,

随行的众官员们草草的收拾了行装便如同来时那样,急匆匆的赶赴京城,似乎所有人多是这样,从一个地方急急地奔赴到另一个地方,

他们不清楚来意,但他们深谙归因。

丞相,把持朝政十数年,他的死亡岂能如此草草收场?

连钦作为文官集团的核心贯穿着集团众人的乡谊、年谊、姻谊,他为他们提供资源,他们为他肝脑涂地,这份利益的链条阡陌相通,如今魏成昭以一个调戏宫妃、谋害皇帝的名义就想要草草打发他们,简直天方夜谭。

皇帝的车辇四周垂着明黄的纱锦缎,阳光下如烟似霞,八匹上好的大月氏汗血马拉车,脚程平稳有力,阳光透不过纱锦,车辇内的空气有些暧昧昏沉,

魏成昭斜倚在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仔细端详着一本兵书,东亭侍奉在侧为其添香倒茶,青烟缭绕间似有暗香浮动,正是好一副红袖添香夜读书之景,

忽的魏成昭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拿起旁边小几上的盖碗抿了一口,抬眼看向东亭:“十一娘是喜欢京城还是喜欢潮州?”

“京城风物迷人,可想来终是过眼烟云,潮州虽属蛮夷之地,可到底能求个心安理得”东亭边捻紫金炉里的香灰边柔声回到,

这个说法倒是让魏成昭一愣,原来只求个心安理得吗?

“十一娘此句颇有名士遗风呐”,魏成昭借放杯之际随口应道,

东亭抽出了腰际别着的杏色手帕,轻掩嘴唇娇嗔到“皇上可莫要打趣臣妾了,臣妾可不敢带这顶高帽子”,

听及此言魏成昭复轻轻摆手唤东亭至身边,拉着东亭坐在了自己身侧,垂头低语道:“京城亦是个能让人心安的地儿,倘若以后有机会,朕一定带你回潮州看看,如何?”

东亭忽转头看向魏成昭,含情脉脉的柔声道:“臣妾信皇上”

两人似乎都清楚接下来回到宫中会是怎样子的一番血雨腥风,可都下意识的闭口不谈,此情此景,彼时彼刻,相顾无言惟有思绪万千。

摇摇晃晃十多日,至晌午时分车辇终于行至镇远门外,通向宫门的大道两边侍卫们举着似长龙般一直蔓延到尽头的明黄幔帷,

幔帷是为了挡住两边围观的百姓们,同样也是为了保持天子的神秘色彩,那能让平头百姓随随便便就面见圣颜呢!

沿着幔帷复行一里终至宫门,一身明黄朝服的皇后郑秀容早已率领着三宫六院的各式美人侯在此处多时,大太监穆闻赶忙招呼着内监们抬来轿凳摆在车辇门口,

复又端身在侧郑重的喊道:“皇上驾到,跪~”,门口候着的妃嫔并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地叩首,魏成昭这才牵着东亭的手缓缓地踏上桥凳下了车辇,

“都免礼起身各自回去吧,朕乏了”魏成昭说罢便拉着东亭往成元殿里走,也不管皇后那气的又白又青的面色与一众妃嫔们错愕的眼神,

东亭心下明了魏成昭这是在激宫中众人动手,好将丞相之死的舆论全部转移在她所谓的风流韵事上,

饶是东亭前世久经沙场,也不得不佩服魏成昭这个狗男人是真的狠,

她复又低低的笑了,真是不知道这样一个男人的爱该是什么样子的?想来应当也是白切黑吧。

方至成元殿后,魏成昭便被内阁大臣们拉去了前朝商议政务,只好吩咐穆闻送东亭回朝华宫。

路上东亭一直在想,既然魏成昭把事做的这么绝,这是已经把刀递在她手上了,她不好好运做一番又如何对得起他呢!

“阿蛮,你跟本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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