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少年觉得自己不能怂,怂了就在诸位兄弟面前丢人丢大了,顿时站直了身,清了清嗓子,目光看着范青瑜:“姑娘,我乃户部尚书李叙次子李晋玮,再次相见,不知姑娘芳名?”

……李叙之子?

范青瑜眉目微动。

根据探子给的新消息,查出来有人看见张克两个月以前在车前街出现过。这是大臣聚居之地,而户部尚书李叙府上就在这里。

范青瑜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抬眼看他,声音平淡,却比以往的粗哑的声音好了些许,“李少爷,民女唤做沈瑜。”

“那边那位呢?”李晋玮似是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手点了点那边仍旧在专心作画的柳绮。

“她你都不知道?这是那个柳木头……柳大才女啊。”和他一同前来的一位少年笑嘻嘻地攀着李晋玮的肩膀,跟他小声地讲述柳绮的事情。

范青瑜见他们愈发近了,眉头微微一皱,和碧珠对视一眼,取了自己的东西,往隔壁柳绮的竹亭走去了。

“公子,竹亭拥挤,请自便。”

那几个少年见她们如此无趣,柳绮更是出了名不解风情的“柳木头”,便也不在意她们了,反而进了凉亭,取出酒菜,开始自寻乐趣闲聊了起来。

两座竹亭本就相隔不远,故他们闲聊的内容也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原来前阵子梁王没出现,是替圣上去西南了!”

听见“西南”两个字,范青瑜浑身一震,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明眸微微睁大了,侧耳仔细倾听起来。

“去西南做什么?那地方不是乱起来了吗?”

“早就安定下来了,”另一个少年有些得意,他们家的消息灵通些,他也跟着听了不少,“那西南大将军不是战死了吗?说是他的养子,收归了四处散兵,铲除那些乱贼逆党,梁王就是替陛下去给大将军追授和委任新的兵权的!”

范青瑜的身体颤了颤,碧珠连忙扶住了她,“小姐……”

对面的竹亭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范青瑜也没有注意到柳绮抬起眼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而是依旧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人的谈话上。

“怎么能将兵权给一个养子呢……那范将军没有后人吗?”

“范将军,唯有一个独女,听说也生死未卜……”那少年顿了一会儿,又似乎有些不服气,“养子怎么了?听说那养子也是凭借战功才升了衔的。”

他也是武将家庭出身,新帝上位后,打压了很多世家勋贵,眼看许多以前能承袭父辈的官爵都要被取缔了,更何况他是幺子,以后要是想出人头地,就得靠实打实的军功了。

“不说这个了,听你的口气,梁王是已经回盛京了?”

“那是当然,”少年声音低了一点,神神秘秘道:“我昨日还见到他骑着马回王府呢!”

昨日,梁王身着一袭华美的雪锦银丝绣蟒袍,那俊美如铸的面庞,松枝傲骨的姿仪,让与他同行的姐姐妹妹们都呆住了,一个个回府了还魂不守舍的,让他好生羡慕!

没一会儿,少年几个又聊起了别的话题,范青瑜主仆二人也收回了心神,一转眼便和柳绮的目光对上了。

“范姑娘,你没事吧?”柳绮收起笔,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望着她,眼里带着一丝关怀。

范青瑜闻声望去,柳绮的画已然完工了。

柳绮并不知道她的身世,范青瑜也不想让她受自己的影响,便摇了摇头,身体侧了些,伸手遮住了自己有些微红的眼眶,“无妨,柳姑娘画完了?”

柳绮点了点头,轻声道:“这里的景你应该看够了,我们走吧。”

范青瑜也正有此意。

柳府的下人们纷纷收拾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提上了。

范青瑜看着柳绮朝她露出了一个像是安慰一般的笑容,心里微微暖了一些。

刚刚听到西南的那些消息,对她来说既欣慰又心酸,但对她和养兄来说,总归是好消息,她也可以放心一点了。

柳绮戴上了帷帽,范青瑜也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那几个公子哥本也觉得此地无甚趣味,见状也唤丫鬟小厮们收拾一番,“走走走,我们也走!”

一行人又刚好同路离开。

范青瑜透过车窗,看见李晋玮那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露出一丝苦笑。

他又知道些什么呢?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家人宠着长大的少年,她又怎么能期望着通过他,去探寻张克的下落呢?

范青瑜闭上眼,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

柳府离城门口近,范青瑜便和柳绮在此别过,约定了下一次同去盛京名寺清岩寺。

江府的车夫便带着她和碧珠二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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