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丘一直知道自己英文不够好,听力不好、口语不好、阅读理解也不好,可再怎么不好,她至少出国留学的托福雅思分都是压线过了的。
可现在,她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每个单词她都模模糊糊听懂了,怎么连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
她刚刚是要顾承林给自己脱衣服吗?
是这个意思吗?
是吗?
林懿丘本想委婉地询问地看一眼主治医师,可那医生压根没瞧她,只对着她身后的顾承林轻轻点一下头。
“后面有换衣间,里间最后一个门就是。”
……她宁愿现在就羞愤地疼死。
见坐在椅子上的林懿丘半天没动静,顾承林把手里的西服搭在臂弯里,腾出手来拍她肩:“小丘?”
林懿丘猛然回神,“啊?”
瞧见男人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跳下椅子:“哦,来了。”
跟着走到里间,里面有连着的一个休息室,装修风格很是简约宽敞。
顾承林先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带着林懿丘走至最里面的一个门。
换衣间里容纳两人有些施展不开,空间虽小,沙发凳、落地镜还有衣物架倒是齐全,甚至一旁的矮几上还放了盘糖果,给来此换衣服的儿童病患准备的。
顶上一个小型的法式吊灯,光线柔和昏黄,瓷砖上的纹路也是别致的欧洲宫廷风格。
随着顾承林轻轻带上门,门锁“啪嗒”一下扣上,林懿丘的心随之一颤。
她心里忐忑,在封闭的空间里,和这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局促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
悄悄抬头,顾承林正认真端详她,似乎也在为难,她这个衣服该怎么脱。
他眉眼被灯光照着,冷白的肤色显露几分温润。
林懿丘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却止不住地往她鼻腔里钻,每一秒都像踩在云上,眩晕感一阵一阵的。
脚下意识往后,碰到后面的沙发凳,她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进去。
“小心手——”
顾承林见她身子一晃,立马上前先一步拉住她小臂,不让她下意识拿手去撑。
林懿丘趔趄一下,跌坐进沙发里,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她恍惚得很。
“怎么还开小差?”
顾承林瞧她一眼,抬手揉一把她毛糙的头发,语气听不出情绪。
“没……没开小差。”
林懿丘双肩一缩,感受到自己头顶上他的手掌,再也忍不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有发丝遮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她头微垂,眼神慌张地乱瞟,一下子瞅见旁边的落地镜。
一坐一站,一个端正齐整,一个凌乱茫然。
而她现在坐在沙发凳上的高度,刚好到顾承林小腹这里。
男人肩宽窄腰,衬衫压在西裤里,金属扣带规整,一股侵略性的禁欲感。
林懿丘再次深吸一口气,无端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情侣在商场试衣间内……
脑袋里闪过几副少儿不宜的画面,她胸腔轻颤,再不敢多看,眼神遂去瞧旁边矮几上放着的五颜六色的糖果。
大脑乱七八糟地云游天际,面前的顾承林仍是一身清正,他顺着她的视线往那盘糖果处瞧了一眼,也不知道面前的小妹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手抬高,我帮你把卫衣脱下来。”
他思索良久,还是选了这么个简单粗暴的法子。
林懿丘咬着嘴唇,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窘迫的模样,心里一横,直接站起来,朝他张开双手。
像是下一秒要抱上去一样。
顾承林不为所动,他两手拉住她胳膊往上抬一点,叮嘱她:“手举好。”
耳边是衣服摩擦的细碎声,交叠在一起的呼吸热湿,他力道不重,怕动作大了碰到她受伤的手腕。
头从领口钻出来,衣服脱下,她头发一片杂乱,几绺贴在脸颊上,几缕黏在嘴角。
她里面穿的贴身线衣,布料紧紧覆在她身上,勾勒出这个年纪独有的还未完全长成的曲线。
也是这时,顾承林才注意到她通红的脸颊,红晕一直蔓延至耳根,连着她的胸膛也缓缓起伏。
他看一眼她的眼睛,蒙了水汽似的。
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伸手替她大致地顺一顺头发,手指无意间触到她的脸。
垂下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挲一下,带着她脸颊温度的地方,微微发烫。
顾承林拿着她的衣服退后一步,两人气息分开。
怕她冷,他把自己的西服披在她身上,自己则替她拿着那件砖红色卡通卫衣。
再没有其他任何留恋的动作,顾承林干脆利落地转身开门。
林懿丘怔愣之间,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如清风绕谷。
他站在换衣间外面回头。
“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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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卫衣,绑固定腕带方便了许多,从手掌到手肘,全都被牢牢固定着。
医生还给了几个医用冰袋,要她回去冰敷和热敷交替进行。
顾承林帮她提着书包和药,她肩上披着他的西服,林懿丘跟着他往停车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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