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嘈杂,即便不掀开窗帘,也能想象那番场景。

那掌柜已然不再争执,安静退到一旁,表情颓然。四下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叽哩哇啦的评论着。

沈妙意没想到殷铮会在这儿,记得他早上有事的……

“都选了什么?”殷铮问,显然问的随意,并没什么兴趣。

马车缓缓前行,车身晃了晃。

沈妙意把香料放在正中,收回手放在腿上,坐好:“藿香,熏草,薄荷叶,还有一些西域过来的,我暂时还记不住名字。”

她低眉顺眼,玉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心里担忧的要命,韩逸之可曾出去了?为何殷铮会知道?

这辆是普通马车,车厢并不算宽敞,甚至有人动一动,就会碰到对方。

殷铮嗯了声,倒是没看那什么香料,只盯着那安静的姑娘。

“妙意,如何买了这么多?”

沈妙意垂首,眼前方寸地,是自己铺开的荷叶裙摆:“因为要做许多个。阿兄的生辰礼,还想给五哥哥做一个,再做一些捎回去沈家,给别的哥哥。”

这样说的话,可不就是需要不少香料?

“阿兄,香阁里缘何会有盗贼?”

“这个,”殷铮单臂支在腿上,身子往沈妙意这边一倾,“阿兄这就下车去帮你看看,哪个这般不长眼!”

他后面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让人听了发冷。

沈妙意身子不禁后仰,想避开那份压迫,软唇抿紧。

只是片刻,眼前人便起身出去,帘子一掀跳下了车去,那车夫吓得赶紧拽拉着缰绳。

沈妙意皱了眉,实在想不通,一切都算得好好地,怎么殷铮会突然出现?

昨日,府里送来新鲜柿子,有运工正是月云的表兄,悄悄捎了一封信过去,约了今日的沁心香阁……

“仇浮。”她干脆掀开窗帘,见着外面骑马的汉子,“侯爷适才也在长宁街?”

仇浮身板挺直,直视前方:“侯爷今日定在厚德楼,与人商议事情。”

难怪了,沈妙意坐回车内,两只手绞在一起,心里念着,韩逸之一定要走出去。

直到回府,整个人还是一副头重脚轻。

沈妙意坐在软塌上,心中慌乱。其实就算和未婚夫见上一面,倒也无所谓,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也不知殷铮这样阻止,是不是和京城韩家的麻烦事有关?

其实要说夺嫡挣皇位什么的,实在会牵扯些东西,她记得以前殷雨伯说过,有些时候就是圣上故意为之,是什么帝王的平衡术?

月云递了一方湿帕子上来,道了声:“姑娘莫要担心,韩公子出了香阁。”

“真的?”沈妙意攥进湿帕,水顺着指缝润出,“你如何知道?”

月云瞅了瞅私下,小声笑着:“我看见了,公子身边的人在街对面对我点了下头。”

闻言,揪着的一颗心落下,沈妙意长长松了口气。

那香阁是韩家亲戚的产业,掌柜的嘴巴肯定是紧的,咬死不说,谁也没得办法。

脸上松缓下来,她便杵着下巴随意翻着桌上书册。脑海里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朝堂争斗,当真牵扯许多,当然,真要连根拔起一个世家大族,那也是极为不易的。

月云站在一旁,一点点的将香料分开,每一份分量相等。

“分好了,待会儿我把缎子取来,裁开。姑娘又有的忙了,还每个人都有份儿。”

沈妙意笑笑,弯弯嘴角润红柔软:“今日月云出息了,对着仇浮半步不让,愣是把人大个子怼的说不出话。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想起那场面也是好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面对一个小姑娘却没了办法,不能动手也不能斗嘴的。

月云听了也是噗嗤一笑,只有她自己清楚,当时是吓得腿肚子转了,根本走不动。人家那张铁掌,不捏死她才怪。

“看着姑娘笑,叫人就放心了。你不知前些日子,你时不时叹气,奴婢可担心了。”

沈妙意干脆合了书卷,坐直身子:“晚上咱去晓月苑,就想着娘做的三彩肉丝羹。”

她今日得知了韩家那边情况,也确定了韩逸之的想法,心中大石落地,当然觉得轻快许多。现在就等着韩家上门来,商议之后亲事。

天将下黑时,院里婆子开始点灯,长长的灯杆挑着灯笼。

沈妙意休息一番,身子舒爽不少。

她带着月云,沿着回廊往晓月苑而去。

“白州?”月云问,四下里无人,也就没有顾忌,“那不是出了东陵了?”

沈妙意笑着点头,以后回京城乘船,应当也会路过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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