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林,你去照看着晓萱,我去送送族老们。”

鬼哭狼嚎的李宝被人拖走了,屋里一股尿骚味儿,族老们也坐不住了。

本该是李晓林出头送人的。

可是一直安安静静的李晓竹却出来了。

李晓林似乎有些不解,看向大姐。

那边三叔爷却一脸通透。

“晓林,你先回去吧,让晓竹丫头送送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唉,走不动喽。”

老人拍拍李晓林的肩膀,又道:“晓竹丫头,你扶着我点儿。”这位李家的当家人如今头发花白,也有七十岁了,难得的身子骨硬朗。

李晓竹痛快的答应一声,强挤出一抹笑。这样讨好的笑,愈发让老人觉得自己有一种智珠在握的了然。

哼,还看不透几个毛孩子?

纵然有几分小聪明,可也还是个小孩子。

可当李晓竹跪在几位族老面前,说出要“自梳”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李家这位智珠在握的族长更是像便秘似的,脸色难看。他断然没想到,这个有几分智慧的小姑娘,竟然要做这样的决定。

一般的孩子,怕是连什么是“自梳”都不知道。

果然啊,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良轩那个婆娘,自己整日里看书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孩子教成了这样,哼!

念在她已经亡故了,族老们也不说什么。

只是,“自梳”这件事儿,是断然不能同意的。

“晓竹,你可别乱说话。

我们几个老家伙坐在这里,只当你们家骤逢家变,你是伤心过度了。”

“自梳”啊,李家落户这圣山脚下大柳树屯上百年,也不曾出过一个。

事实上,这本也不是他们这边流行的。

族老们显然都被这个消息镇住了。

“这哪成啊?这成了啥事儿啊,咋就到了这一步呢?”

族老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劝她。

“我知道你这是心疼弟弟、妹妹没有人护着。本来我就想说,你这都是订了亲的人了,趁着你娘这刚走,也别守孝三年了,就赶紧嫁人吧。我们几个老家伙出面,夏家也是实诚人家,相信他们也能理解。你年纪是小了点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大不了先别圆、房就是了。”

李晓竹此时却顾不得害羞了,婷婷袅袅的跪在地上。“族老们的苦心晓竹都明白,这是都为了我考虑了。”

小姑娘眼睛通红,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只是,我爹不在家,我娘临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弟弟、妹妹,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要是没有出晓萱这件事儿,我也要照顾弟弟、妹妹。如今晓萱伤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身边能不能离了人照顾。我是家里的长姐,终究是方便一些。再说如今晓枫也是下落不明。小五那孩子又......”

李晓竹抹着眼泪,哽咽道:“我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扔下年幼的弟弟、妹妹去独自享福。我知道这样毁约对不起夏家。只是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生在李家,长在李家,终究要先对得起李家的。”

李晓竹捂着脸呜呜的哭,脑子里跃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心都一揪一揪的难受。

她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难受的不行。

“晓竹啊,你是糊涂了啊。过去女子出嫁,须由母亲束髻,立心不嫁者则履行一定的仪式自行束髻,称‘自梳’。你当那‘自梳’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不成?你一旦迈出这一步,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家做个老姑娘了。且不说你这样一辈子太苦了,就算是你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何况,你是订了亲的人啊。”

哪怕是漠不关己的族老们,此时听到小姑娘这样的决定,也是动容了。

“自梳”那不是说说玩玩的。那是要付出一辈子惨痛代价的。

自梳女也称妈姐或姑婆,是指女性把头发像已婚妇一样自行盘起,以示终生不嫁、独身终老,死后称净女,说是女性文化的一种,实际上各有各的苦楚。

中国古代封建礼法严苛,不少女性不甘受虐待,矢志不嫁,或与女伴相互扶持以终老,这就是自梳女的雏形。

族老们没好意思说。

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呢?

男欢女爱享受不到,生儿育女也没有经历过。这在老人们看来,简直就是对女人最狠辣、最恶毒的诅咒一样。没必要放在李家的孩子身上啊。

再说,也没到那一步啊。

李家族长沉吟了许久,眼瞅着众人劝说,李晓竹都没有改变想法,他也开始动摇了。

莫不是这孩子不是用来拿捏一下的?

可她才十三岁啊,花儿一样的年纪。

纵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可看着孩子这样,老人也是不落忍。

“孩子啊,我知道,这次晓萱那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晓枫如今下落不明,也是让你寒心了。但是你要知道,管理这么一大家子,不是那么好做的。你是读过书的人。要知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我这个族长,说得好听,实际上也要平衡各方面。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今天才与你说这番话的。晓枫,那是肯定要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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