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董舫明送入急诊抢救,齐桁跟医生表示了一下董舫明是警察局的人,让他们联系警局就准备抽身而出。

但因为那些树枝勒得他太疼,这具身体的皮肤着实娇嫩,他手臂上的淤青也过于显眼,所以祁升连他的号一起挂了。

只是祁升没有让他去看医生,只买了药。

两人坐在急诊室外面,祁升单膝跪在齐桁面前,捏着棉签小心的给他上药。

齐桁眨了眨眼,看着垂下眼的祁升,心说祁祁的眼睫毛好长啊。

其实齐桁很怕疼,来的路上他不小心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就疼的呲牙列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祁升这样给他上药,齐桁并不觉得疼。

他想可能是因为药膏太凉,冰冰冷冷的感觉顺着皮肤流进血液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他手臂上只剩下了酥.麻的感觉。

齐桁本来是一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可不知怎的,他现在有点受不了这份寂静:“……祁祁?怎么不说话?”

祁升敛眸:“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也没有往日的温和,先前祁升对着别人语气平淡,齐桁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现在他对着自己这样,齐桁就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压力化作了一把无形的刀刃悬在自己的脑袋上。

齐桁莫名有点心虚:“我没想到……”

他本来没打算想说,但想到他和祁升的约定,齐桁便干脆道:“我以为古枯死了,生灵法得以消灭,那样该遭天打雷劈的邪术就此毁灭,但好像是我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祁升抬眸看向他,齐桁轻轻叹了口气,总是带着笑和懒散的眉眼染上了点沉重的色彩。

齐桁本来不该跟祁升说这些的,他并不是喜欢和人聊这样话题的人,他更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挑到自己的肩上扛着。

他总是给人一种无论做什么都很轻松的错觉。

但其实齐桁也会为一些事感到棘手,他只是不喜欢去说。

可对上祁升那双深色的眼瞳,齐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瞒着他他会很愧疚。

就好像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一样。

所以齐桁道:“我确信古枯死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个徒弟,生灵法不仅流传下来了,还得到了改良……”

齐桁皱起了眉头:“祁祁,我觉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停住。

因为急诊室的大门被人打开,董舫明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齐桁只能止住话头。

他俩都没有跟着病床走,护士只能走到他们面前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只是大量出血导致了昏迷,并且身体里有一些植物毒素。不过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齐桁点头,一扫之前的阴霾,在外人面前又恢复了那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死就行。”

护士:“……你们是他的家属吗?”

齐桁:“不是,我不是说他是警察,我就是一路过顺手打120的热心市民罢了。”

护士瞥了一眼齐桁手臂上的淤青,并不太信,只说:“我们待会会联系警局,但你们也不能离开,他需要人陪护。”

齐桁倒是无所谓,就董舫明看见了那半人半树的怪物来看,这事儿他已经被卷入了,以董舫明的性格,十有八.九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与其之后被追着,还不如现在把一切说清楚。

于是齐桁点头表示可以,就带着祁升一起踏入了病房。

董舫明的身体素质的确很好。

不过十分钟他的麻醉就醒了,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还是齐桁懒洋洋的问了句:“你是伤了肚子不是伤了头吧?”

董舫明这才偏头看向齐桁:“……我刚刚是在做梦吗?”

齐桁无语:“你要自欺欺人可以闭嘴不被人当作神经病的话,我不介意。”

董舫明缓了一下:“……那到底是什么?”

齐桁想了想:“警官你小时候听过鬼故事吗?”

董舫明瞬间戴上痛苦面具:“算了你别说了,我差不多也猜到了。”

齐桁:“?”

这个一米八浑身肌肉脸上还有和歹徒搏斗时留下的伤疤的男人哽咽了一下:“我当年报考警校就是因为我怕鬼——”

齐桁懂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倚着窗户站在他身后的人:“祁祁。”

他没有说完,但露出的一个狡黠的笑容无疑在暗示着什么。

祁升垂眸看他,无奈的轻笑了声。

阳光透过玻璃窗微微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既让他一半脸被光所柔和,却也让他另一半脸融在了阴影中。

像是光与影的艺术品。

光是给齐桁的,影是给齐桁以外的。

齐桁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说祁祁真好看吶。

又温柔,又好看,还会做饭,长那么大个却怕鬼这点也很可爱。

齐桁悠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捂着脸眼里满是痛苦的董舫明,张口就是一句:“董警官,你这么大个还怕鬼,偏偏还要趟这趟浑水,你说你…我都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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