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做事非常果决,将李恪拿下押送到长安之后没多久,他就要求处决这次参与到谋逆大案的一干人等,李治在朝堂上做出了最后一次努力,最终也只能是赐下了毒酒和白绫,给他们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

李治没有继续跟长孙无忌对着干,但是他却是找了几次借口赏赐了李绩,又加恩李绩的儿孙,通过这种手段,在李绩那里得到了某种保证,然后,他就开始耐心等待起来。

李治从来不缺乏耐心,毕竟他其实还年轻,而长孙无忌呢,年龄与李世民相当,如今已经是花甲之年了。

李悦同样很有耐心,在长安这个地方,哪怕如今非常开放,但是很多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会牵扯到各种利益关系,所以,李悦就算是有满肚子的想法,在长安这边也只能忍着。好在作为统治阶级的一员,生活总是比较舒适的。

比如说现在,外面正在下雪,而屋子里面却是温暖如春。普通人家只能点火盆取暖,而王府用的却是空心的铜柱,这般虽然耗费的木炭很多,不过偌大的宁王府也就是李悦一个主子,庄子上之前烧的木炭余量很多,因此,即便李悦的寝殿还有书房之类的地方十二个时辰不断烧木炭也不用担心不够用。

因此,即便知道怎么做蜂窝煤,怎么搞煤炉,也知道火炕大致应该怎么做,李悦依旧没有将王府彻底改建的意思。之前庄子上烧好的那些红砖干脆直接让庄子上自个用了,这也算是庄子上的一项产业,红砖烧起来快,对于土质的要求也不高,成本很低,所以,有点小钱的人家也能买得起。因此,在庄子上建好了几座砖房之后,附近的一些小地主就开始询问卖砖的事情了,要不是如今天寒地冻,取土不方便,庄子上的红砖生意已经红红火火开展起来了。

之前李悦说是要制作玻璃,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李悦暂时放缓了对于玻璃制造工艺的研究,他准备先搞钢铁。

李悦不是什么会唾面自干的老实人,他两辈子其实都没受过什么气,这次却被长孙无忌吓得够呛,所以,他准备报复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长孙家最重要的产业就是钢铁,或者说是熟铁,长孙家掌握着一个铁矿,每年都能生产不少铁料卖给朝廷,他们家掌握的铁矿品味应该比较高,熟铁质量也很好,总之民营的铁料没一家能比得上长孙家的,也亏得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否则的话,光是这个,就不知道多少人要眼红,想要告他一个图谋不轨了。

李悦的封地在宁州,那边其实就是后来的甘肃那边,甘肃的矿产资源可是很丰富的,就算是甘肃没有,甘肃周边不远的地方也有,所以,那边其实是个搞重工业的好地方,既然有着这样的便利,冶铁自然也很方便。李悦就算不是学冶金的,但是,土高炉之类的他还是记得一些的,后来他自个搞副业,遇到过好几个喜欢玩古代器具复原的顾客,为此他还仔细研究过《天工开物》、《齐民要术》之类的书籍,总之就算是具体的结构参数记不清楚,但回头多尝试几次也就差不多了。若是能够造出物美价廉的钢铁来,长孙家的产业自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只要说长孙无忌巧取豪夺这种事情,那就得看李治能不能忍受长孙无忌这样的行径了。

李悦一整个冬天都窝在自个王府里面,他回忆着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书籍,绘制了不少图纸,就等着到时候给长孙无忌一个好看。

房遗则已经下定了决心给李悦做王府的长史,虽说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不过李治那边已经答应下来了。一个王府的长史又不需要通过三省,李治下个中旨也就够了,等到就藩之前再下旨就行。不过,房遗则其实已经开始履行长史的职责。

汉朝那会儿,各个藩王的封地就相当于国中之国,所以是有个国相的,但是如今嘛,藩王也就是那样了。唐初的时候还好,起码封地还算是实的,往后封地都是虚的,就是名义上有个封地,实际上你也就是只能领着个名头,得宠一点的,还能捞到封地上的一部分赋税作为收入,不得宠的啥也捞不着,封地对他们来说就是镜花水月。

作为长史,房遗则差不多就是各种庶务一把抓了,怎么说呢,王府与当地的官府,与朝廷,与宫中的往来,几乎都要通过长史。好在长史手底下还是有些辅官的,这些辅官房遗则跟李悦商议之后,决定一部分等到了封地之后再找人,另一部分就有房遗则决定。房玄龄当年还是有些人脉的,房玄龄去世之后,绝大多数人脉都是房遗直继承了,但是从门生故吏里头挑选一些不得志难得出头的给房遗则打下手还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房遗则写了几封信,又在长安附近走访了几个人家之后,就差不多将该填补的缺都填上了。等着回头房遗则自个的任命下来了,再去吏部补一下文书就可以。

虽说李悦年后才要就藩,但是如今就该准备起来了,别的不说,宁州那边以前又没有藩王,自然那边也没有符合规制的王府,虽说可以到了之后再大兴土木,但是在这之前,李悦总得有个住处才行。当然,按照旧例,藩王就藩,一般也会给一个当地的官职,一般会是刺史,都督之类,刚开始可以住在官邸里面,但是官邸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得先去看一下,别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法住。

原本藩王就藩之前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但是李悦急着走人,时间非常仓促,哪怕已经给当地送去了消息,当地许多事情也是来不及做的。这就得先派人将一些大件运送过去,免得到时候仓促之间什么都找不到。

房遗则如今干的就是这些琐碎的事情,当然,他也能沾光,先叫人过去置办产业,将自家的一些东西也顺便运送过去,等着开春之后,他也得带着家眷跟着过去上任。

宁州那边,对于多了一个亲王并不是很上心,那边的官员多半是军方一系,虽说算不得什么骄兵悍将,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他们都看得上的。一个被长孙无忌吓破了胆的小娃娃,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随着一大堆的东西运到宁州,他们愈发觉得李悦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娃娃,对他能在宁州多长时间表示怀疑,别才几个月就哭着喊着要回长安,甚至有人还暗中开了赌局,赌这位宁王殿下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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