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李婶,只剩最后一个人钱氏。
钱氏老实寡言,长相普通,丢进人群里便找不出那种,男人死了后和女儿相依为命,难为她一个妇道人家,靠着帮人浆洗,独自把女儿拉扯大,因为女儿攒嫁妆,出来找活干,时芊芊看中她能吃苦,话少选中她。
只见钱氏跟着包捕头走来出,停在甄至彬一丈开外,开口如以往一般简洁:“大人,我大多数时候在后院切菜洗刷,偶尔收拾客人的桌子,没去过灶台。”
一句话就洗脱了嫌疑。
树上裴扬视线落在她的腿间,目光幽深。
时家小小的吃食店,真是卧虎藏龙。心里不禁疑惑,这个小店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有嫌疑的人都审了一遍,看起来人人无辜。围观的众人陷入了疑惑,难道不是她们,而是用餐的客人?
想到这点的人显然不少,平时面目可亲的街坊瞬间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成了下毒的凶手,不自觉缩缩脖子,离得远了些。
甄至彬叹了口气,对着包捕头耳语了一句,后者一愣,带着两个手下急匆匆离去。
甄至彬扬声道:“大胆张婶,罪魁祸首便是你,还不从实招来。”
这一声大喝如平地惊雷,大家都看着张婶,怎么会是她?站立一旁的时芊芊也怀疑是不是误会了。
张婶强笑道:“大人,我冤枉哪!”
甄至彬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所有人都晓得时家老汤鲜甜,只有你,吃过烧饵块后,不舀一碗解渴,而是去喝茶,你心里晓得里边有巴豆,所以不敢喝!”
张婶委屈道:“大人,我冤枉,忙得口干舌燥,那个汤是鲜,可是不解渴哪。”
她说的也有道理,不少人怀疑的看着甄至彬,暗道他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太过草率。
这时包捕头回来,手里捧着一个蓝花绸布包裹,后面垂头丧气跟着一人,正是张婶独子张富贵。
张氏瞧见包裹,脸上慌张一闪而过,还是强自镇定。
时芊芊察言观色,盯着那个包裹,里面是什么,惹得张氏如此紧张。
包捕头顺应民意,揭开包袱,里面两锭五两的雪花银在火把下闪耀着夺人的光彩。
张婶紧绷的心蓦然一松,厉声道:“你们竟然去我家乱翻,不问而取是为偷,还有没有王法。”
她气势十足,包捕头生生感觉挨了一截,转而想起这是嫌疑犯,心里暗恼,用力呸一声:“你莫血口喷人,大人命我等至你家提审你丈夫儿子,恰好遇到你儿子捧着包裹鬼鬼祟祟出来。
我们才将他拿下,还发现了这个,他急着交代,不管他的事,这一切是你自作主张。”
说着展开一张画像,上面笔锋寥寥,勾勒出一个低头的少女,正是时芊芊。
时芊芊既惊又怒,这些人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画像弄了去?
张富贵躲在人后,被包捕头踢了一脚,哎哟一声埋怨道:“阿娘,我就说李姑姑信不得,你非要听她的撺掇,现在人财两空了吧。”
张婶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
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两行浊泪汩汩而下。
时芊芊看着她,迷茫不已,店里出的工钱算是高的了,几乎比得上一个抗麻袋的苦力。
为什么张婶还要这样做?在她的汤里下巴豆。
找到害老头子卧床的人,颧骨高的婆子不客气,一口浓痰喷在她脸上,讥讽道:“哟,暗算别人,你还委屈上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张婶擦掉浓痰,怒目而视,对上四周那么多鄙夷仇视的眼神,厉声道:“我有什么错?”
“我苗小凤当年花一样的人儿,手脚勤快麻利,嫁给张大头,日日操劳辛苦,几年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老张是个软弱的,三锤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家里里里外外靠我操持,好不容易养大儿子,和他爹一样是个没本事的,心里记挂时家姑娘,却不敢请人来说亲,说是配不上人时家姑娘。
时家男人掉河里淹死,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下子时家得靠着我男人帮她家买米拉货,两家门当户对。”
说完狠狠瞪一眼时芊芊,续道:“就怪你,不好好在阁楼里养着,开了个什么饵丝店,生意好得不得了。我那胆小如鼠的儿子只敢出钱请画师将你画下来。
我苗小凤就养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可惜这辈子只养了他一个,当娘的不为他谋划,难道指望他那个没骨头的爹。
恰好李翠花来找我,她出钱,我出力弄来了巴豆水倒在汤里。
只要时家饵丝店一垮,我接济一番,再遣媒人上门,时家必定是愿意的。
到时候我们重新开个饵丝店,她在家里呆着养孩子,我年级大抛头露面做生意,不比她现在小姑娘当街卖、笑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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