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是个洒脱的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崔晖临走前把工具交给宝义,对着崔新说道:“我明天上午晚会儿来,去趟城里配副眼镜。”

听到是正事,崔新脸色没有变化,他说道:“换副眼镜也好,省的做错扣工钱。早去早回,明天雕镂空,就指望你了。”

“身上钱够不够,不够,你说话。别再配那种劣质的眼镜,也省不了几毛钱,对眼睛也不好。”

“好嘞,新哥我回去了。”说着,崔晖看着宝义嘱咐道:“工具挑好了,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丢了,就饿死街头了。”

“别胡说八道,明知道他腿上有残疾,你让他挑,这不是难为人吗?”崔新站起来,有点心疼徒弟,又看不懂崔晖这是什么用意。

“得嘞,算我没说,工具我挑走。”崔晖是想看看宝义脑袋够不够灵光,并不是真的让他挑。既然新哥心疼徒弟,他也就作罢。

“晖叔,我能行。”这时宝义站出来,他知道崔晖不可能为难他,更不会因为他是残疾看不起他。看到宝义站出来了,崔新也就没有说什么。

“孺子可教也,木匠的工具,斧头,刨子,锛,锯子,墨斗,弯尺,凿子等。”

“虽说都是不值钱的小物件,但做木匠,少了那个都不行。你腿脚残疾,不打紧,但要记住我们的每一样工具,然后存放主顾家。”

“当然……”看到王克桢乐道的看着自己,崔晖的话,就没有接着说,而是转向崔新说,“像王叔这样的,可以放宽心。对吧,新哥。”

“那是,我的工具,也不拿了。”崔新立刻表现出信任的姿态。

宝义看着崔晖的工具,觉得熟悉又沉重,他默默数了几遍,牢记于心。做了木匠,他也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工具。只是他还没有出徒,还置办不起。

王克桢笑道:“你们这帮臭崽子,拿我给你们徒弟说教,放心吧,放我这儿一个铁钉都会少。”

“王叔说笑了,就凭这顿猪头肉,我们也放心,要是……”崔晖想说要是明天再吃一顿就更好了。

“打住,你以为我是土财主,天天猪头肉,明天我上班,晚上回来,中午就不管饭了。你王婶还寄宿在娘家,你们得抓紧时间了。”王克桢对崔晖还是了解的。翘翘屁股,就知道他干什么。

“我以为可以吃大户,没想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走吧。”崔晖望着王克桢表现出一副挫败感。说着大家都笑了。

回到家中看到堂屋亮着灯,知道老爹和老娘回来了。养鱼的事儿,瞒不过他老人家,最后少不了被数落一顿,他走路很轻,走进屋里连忙关上门,生怕被发现。

他扭头看到头上裹着白毛巾的父亲,一脸严肃的坐在板凳上瞪着他不怒自威,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张美丽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这让他觉得大事不好,他扶了扶厚重的眼镜,“爹,回来了,没吃饭吧!”他看了眼张美丽,见她没有给自己圆场的打算,他尴尬说道:“美丽,爹刚回来,肯定还没有吃饭,快给咱爹盛饭去。”

“啪。”崔老爹一巴掌拍在饭桌上,“我儿又长本事儿了,几天不见你屁股又翘上天了。你养的鱼呢?”

“好好做你的木匠不比什么强,你要是听我的自行车早就骑上了,人家一分钱掰成几半花,你可倒好,二十块听了个水响。”

崔晖虚心接受父亲教导,就像小时候一样,屁股翘上天是要挨打的。不过现在都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好在老头只说教,不会打屁股了。

趁着老头喘气,崔晖笑了笑解释道:“爹,我养鱼,种树两不误,是一箭双雕,不,是三雕,还白得了一块地呢。”

崔老爹也知道些,算是儿子因祸得福吧,他笑骂:“你还有理儿,回头我找老大,让他照看你几天,一块贫瘠的地儿就被收买了。”

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完,老头也就走了。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看好的,所以想好好管教,但儿子似乎完全不按他的路线走。这让他无可奈何,儿子大了,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管教,他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屋。

看着老爹的背影,崔晖摇摇头,刻板,固执,这是对父亲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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