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就见一众丫鬟捧着精美的盒子鱼贯而入,那可不只是一点东西,她们有序地把东西放下后,跟许烟月施过礼才离开。

“这……”许烟月有些受宠若惊,装着金银首饰盒子都被打开摆了一桌子,不难看出来老夫人是真的开心了,“这也太贵重了,我怎么受得起。”

“夫人您别有负担,”夏嬷嬷看着许烟月这温婉乖巧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老夫人她就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要说缺咱府里自是不缺这些东西,您就收了权当是让她安心。”

话说到这里许烟月也不便再推辞了:“那就还劳烦夏嬷嬷替我向母亲道谢了。”

“都是一家人,夫人就不必客气,您现在就是咱们府上的头等大事,只需要好好养身子就行了。”夏嬷嬷笑得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些,夫人进门这几年只有小姐这一个孩子,二爷又不肯纳妾,老夫人一开始也是诸多怨言,对夫人处处挑剔。

可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夫人侍奉她一直都是尽心尽力,这么一个好孩子搁跟前,老夫人哪里还刻薄得了,这也就慢慢释怀了。话是如此,邵府没个继承人,也终究是憾事。

这个孩子可不是大家都盼着呢。现在甭管是男是女,终究是有了盼头。

她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才离开。

百灵看许烟月面露疲惫,生怕她累着了,也不说让她等邵淮了,只开口劝道:“夫人,要不今天您也别等二爷了,先躺下休息吧。”

许烟月揉了揉脑袋:“不知怎么的,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还能怎么的?”百灵打趣,“这不是因为怀孕了嘛?有了身孕便是如此,容易乏。那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许烟月也没拒绝,任由她伺候自己更衣躺下。

下人们都一个个地出去了,只剩下怀玉在为她灭灯。

出去的下人们自是看不见,许烟月刚刚还笑靥如花的脸已经一点点沉下来了,那双眼睛里也不复温情,只剩下冰冷。

怀玉发觉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夫人,这个孩子怕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许烟月冷笑,“这不正好就是我们的工具吗?”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让怀玉忙低头不敢再看,她灭了所有灯,只遗留了一盏在桌边,散发着微弱的光。

“那夫人,奴婢告退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她轻手轻脚地出去,再带上了房门。

一声吱呀声响后,屋里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许烟月眼里的冰冷也散去,只留下迷茫的空洞。

她的手抚上了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她期盼了那么久,向菩萨祈求过那么多次的生命,她又怎么能说出工具那种话?

许烟月闭上了眼睛,压抑住眼里的酸意,她想起男人情动至极时,埋在她的颈间亲吻着呢喃。

“月儿,月儿,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那一声声的月儿,仿佛用了毕生的深情,让自己深陷其中。

夫君宠爱,婆婆和善,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若是再早一个月,在自己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梦里都会笑醒?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冰冷……和愧疚,对这个孩子的愧疚。

孩子,下一次,选一个好人家投胎吧。

而此时仿佛有感应一般,远处的邵淮心莫名地动一下,就像是预感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好看的眉眼不自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今日是朝中官员的聚会,在场的大多是他的亲信,聚会的地方是选在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望月楼,在场的人无不是左拥右抱,唯有坐在上位的他,清清冷冷的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大齐的朝堂之中不乏青年才俊,可即使如此邵淮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剑眉星目间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稳重,不知道是京城里多少闺房少女的梦中情郎。

只可惜这位爷的规矩也是无人不知的,他是最厌恶女人靠近的,是以就算有不少女子暗暗打量,也无一人赶上前。

坐得离邵淮最近的是他的亲信唐文望,与无论在什么样的人群里都引人瞩目的邵淮不同,唐文望的长相甚是普通,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质朴的笑容,让人看着便心生亲近。

邵淮不喜多言,活跃宴会的任务大都是他的,此刻底下的大臣们喝得不少了也都开始聊了起来。

“孙大人,听说你前些日子又纳妾了?”

被问到的官员不在意地笑:“这点小事可不敢劳烦李大人过问。”

“我哪是过问,也就随口一提,毕竟你上次纳的那个小妾如此貌美,我当新鲜期总会长一点。”

“你我都是男人还能不懂吗?这若是天天对着一个人看,再貌美也会厌倦的。”

话一出口,连同在座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只有唐文望下意识看向了邵淮。

果然,刚刚还平静无波的邵淮,此刻眼里有了情绪变化。因许烟月不喜酒味,邵淮在外也不会多饮。他拿着酒杯本是随意把玩,听到刚刚的闲聊,不知想到什么,手越收越紧,等再放下时,杯中的酒未少,原本光滑的杯身却慢慢露出了裂纹。

男人眼里带着几分阴沉,似是喃喃自语:“厌倦?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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