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妇人的神情,李宽心情十分复杂。
老妇人大概也知道她自己的情况,她的情况对于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是一种拖累。
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对于这个家庭而言,亦是如此。
李宽能理解老妇人的想法,但是自己好心救人却反倒被埋怨,说不气愤是假的。
“我救了你,还是我的错了?!”李宽盯着老妇人没好气道,随后拂袖而去。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的,外面下着雨呢,他可不打算负气冒雨而去,若是感冒了,难受的是自己。
出得门来,李宽拿起地上的柴刀,像是发泄似的猛地朝脚边的矮凳劈了下去,他这可不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只是在准备瘸腿姑娘等会儿要用到的夹板而已。
柴刀劈在矮凳上,“砰”的一声,动静不小,屋内几人也听见了,瘸腿姑娘跑出来,见他在劈凳子,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家小郎君救了大母,反倒被大母埋怨,换作是她自己也生气。
眼前的小郎君正在气头上,虽不知劈凳子干嘛,但她也不敢问啊,只能在旁边瑟瑟发抖的看着。
忽而一独臂壮汉进门,见李宽手持柴刀劈砍凳子,瘸腿姑娘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独臂壮汉手持布袋,右脚微微向前,大有一副回答不对便要动手拿下李宽的样子。
“许三叔,小郎君是阿姐请来给大母诊治的巫医。”瘸腿姑娘连忙解释道。
壮汉哦了一声,朝李宽笑了笑,以示歉意,然后才对瘸腿姑娘道:“二娘子,婶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许三叔屋里请。”
“婶子身子骨差,我昨日出城猎了两只野兔,给婶子补补,我进去看看她老人家。”独臂壮汉将手中布袋递给瘸腿姑娘,进了屋。
不久,屋里便传出了独臂壮汉气愤的声音,以及女子劝说老妇人的话语。
前者:“婶子您怎么能如此作想,如今日子是难熬了一些,但大家帮衬着总能熬过去的。”
后者:“大母求求您让小郎君看看吧,您若是去了,我也不活了。”
听到这些话,李宽莫名有些烦躁,手中柴刀一扔,气冲冲走进屋怒道:“你想死,那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李宽也不管老妇人是什么想法,走到床边拉过那犹如枯树枝手,便开始诊脉,显得颇为粗暴。
“从脉象上来看,病已好了大半,三四药下去药到病除,不过身体虚弱,需要一些名贵的药材滋养,五日后带你大母到医馆来,让姬巫医再看看,一切诊金药费我出,但你要给我做工抵债,近来两日给她吃些清淡的食物,肉食尽量少吃。”
跟女子交代完,李宽看着床上的老妇人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屋内所有人怔怔看着李宽,直到撩起帘子消失在屋里,这才回过神来。
“大娘子,你从哪儿找来的巫医?”
“西市医馆。”
“西市?”独臂壮汉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西市能出这般人物?”
独臂壮汉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李宽给他的感觉,但刚才李宽发怒时,他的感觉跟当年从军那会儿面对发怒的校尉是一样的,心底不由得发颤,这会是普通人?
李宽自然不知道独臂壮汉对他的身份已经有所怀疑,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气势汹汹的从屋里出来,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声音还挺大,连归置东西的瘸腿姑娘都听见了,“小郎君可是饿了,我带您去吃饭。”
现今这年头,一般都是一日两顿,就连皇宫里的李世民,李宽估计现在都依旧是每天吃两顿,这皇帝当的,也是没谁了。
今儿个一大早,女子和瘸腿姑娘便做了早饭,显然是给自己准备的,如何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呢。
跟着瘸腿姑娘进厨房,只见用黄土垒成的台子上放着及个大粗碗,其中两个大粗碗里装着的稀粥淡的能照出人影来,剩下的一些粗碗里倒是挺粘稠的,可碗里几乎全是米糠。
米糠这东西喝在嘴里满口钻,经过喉咙的时候跟钝刀子在割喉似的,前世五六岁时,李宽吃过一次,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显然,那两碗没有米糠的稀粥是给李宽和李进宝准备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见瘸腿姑娘端着稀粥递给李宽,“家中鄙陋,怠慢小郎君了。”
接还是不接?
就在李宽犹豫不决时,瘸腿姑娘又道:“小郎君暂且先喝些粥,我这就给小郎君下面吃。”
“不用了,我不爱吃面,将就着吃吧,对了,剩下的一碗稀粥给你大母送去,吃过之后让她喝药。”
关中人爱吃面食,可谓无面不欢,但是李宽不喜欢吃面,面条都不怎么喜欢,更别说穷苦人家做出来的面疙瘩汤了。
端着稀粥跟着瘸腿姑娘从狭窄逼人的厨房出来,刚准备喝,四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李宽手里的粗碗,不停咽口水。
算了,饿一顿就饿一顿吧,希望李进宝那小子来的时候,会带上早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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