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黑唬着大脸继续问道:“二十八支骑队的押队和拥队都已经归队了吗?”
“回军帅,总计五十六人全部到位,田副统领已经命人将他们捆绑起来了,此刻正在等待钦使和军帅共同发落!”
“好!”
韩世忠陡然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向呼延通请示:“敢问钦使,这些奔军之将如何处置?”
呼延通乃一介纠纠武夫,自己皇城司禁卫所那一亩三分地还管不好呢,哪里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如何处置?当下慌忙摇头道:“贵军内部之事,韩统制切莫问我!临走之时陛下再三叮嘱,到了捉杀军只管临阵督师作战,一切军机事务皆由其主将自行决断即可。”
“嗯,如此也好。”
韩世忠点了点头,旋即又转过身来,果断下达命令道:“立即押赴临时刑场,听候钦使监斩处决!”
“处……处决?”
五十六名骑兵队官全部杀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亲兵校尉苏格吓得舌头直打卷儿,话也讲不利索了,他都没等到主将重复命令,便一溜烟似地往骑旅临时驻扎的地方跑去……
所谓的临时刑场,其实就是荒野里一个干涸了的小水沟,这是方便砍完头之后,直接推到里面用土埋掉,省得再重新挖坑了。
田师中跑上跑下,忙得不亦乐乎,刚把临时刑场布置好,韩世忠和呼延通便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启禀军帅,皇城司禁卫所的行刑刀斧手已经全部就位了,敢问何时可以开刀问斩?”
田师中十分殷勤地迎上前去,别看他衣甲不整,心情却还算不错一一杀了这些奔军之将,好歹可以给自己出口恶气嘛。
“你这该死的夯货!可还记得临行之前立下的军令状?”
韩世忠黑唬着大脸,就在两人打照面之际,突然抬起螳螂大长腿,狠狠地踹过去一个窝心脚!
田师中事先没有任何防备,当即噗通一声来了个大马趴,表情痛苦地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只好伏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顶头上司的问话:
“属下罪无可恕,甘与队官同领军法……”
韩世忠冷哼一声,兀自大踏步向前走去。
不是他不想杀田师中,主要是这厮是皇帝亲擢之人,杀了他皇帝会很没面子。
除此之外,韩世忠已经把骑兵溃败的主要原因查问清楚了,别说这次领兵带队的是田师中,既便是换作他自己亲自出马,多半也是这种下场一一已经两次担当本军主将的泼韩五,太了解这些骑兵队官都是什么货色了,除了擅长跑路之外,别无所长!
“刀斧手,行刑准备!”
呼延通身为奉旨钦使,名正言顺地充当临时监斩官,尽管他极其不情愿一一毕竟这些将死之人当中颇有几个相熟之人,比如说骑旅第一队的那个大麻脸矮胖子队官,当年南讨方腊时他们还在一个锅里用大马勺舀饭吃……
二十八名皇城司禁卫亲从官临时客串刀斧手,此刻已经把明晃晃地大刀架在那些押队队官的脖子上,只需呼延指挥使一声令下,刀下这些人便会身首两处。
然而在临时刑场也就是小水沟的对岸,同样跪立着二十八个等死之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他们是各队的拥队,刀斧手砍完押队的脑袋,就会跑过来砍他们的脑袋,只是主次先后不同而已。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谁也躲不掉,除了闭上眼睛默默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什么都不想做,当然也什么都做不了。
“时辰已到,开斩!”
呼延通浑厚的嗓音甫一落地,就听“咔嚓咔嚓咔嚓……”,几乎在同一时间,二十八颗血淋淋的头颅咕噜咕噜就此滚进了小水沟里。
刀斧手们砍完人头似乎意犹未尽,又抬脚把尸身踹了进去,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于是拍拍手准备转场进行下一轮屠杀。
这不就是杀鸡给猴看么?
可惜对面二十八名拥队队官已经被刺鼻的血腥味儿熏晕了,连眼睛都睁不开,自然也就没办法欣赏刀斧手的杰作了。
“刀斧手,行刑准备!”
二十八名禁卫亲从官迅速转到小水沟对岸之后,呼延通浑厚的嗓音再次在垂死之人的耳畔里响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有人高声断喝道:“刀下留人!”
这是谁啊,莫非要劫法场不成?
呼延通瞬时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捉杀军主将韩世忠,不由愣住了。
方才咬牙切齿要杀他们的是你,这会儿高喊刀下留人的也是你,老韩啊老韩,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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