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都清了出去。

“今天早朝又是老生常谈打不打和不和,要不是陛下喊下朝喊的及时,户部那堆老算盘和兵部那帮倔驴都快打起来了。”

孟侠又喝一口茶,叩桌子的手已经收到盖着腿的貂毯上。

“兵部想扬国威,户部又不想烧银子,没打起来今天这早朝还算和睦。”

说罢,李云利又喝一口茶。

孟侠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刚刚朝堂之上那个户部特立独行的主战派大独苗。

“师父,今天户部那个新官您知道吗?这一站,以后怕是不好混了。”

李云利作为掌印太监,又一手管着东厂,耳目遍地,还没下朝就知道了。

“户部都是些老儒,顶多使使嘴皮子,真要是个干大事的,这些倒也无碍于他。”

西风从北疆吹到了京都,呼呼地直在耳边响,连房屋也遮挡不住这严寒冷气。

人坐在屋里烤着火,却没什么暖意,像是被西风吞进了肚子。

这还没入冬,京都尚且冷成这样,北疆得冻成什么样子。

户部尚书钱顺昌望着书房外院落里被门窗遮掩的枯木黄草。

“今年冬天必定比往年冷得厉害,在北边的将士们日子要难熬了。”

宋昀闻言,抬眸看着背手立在窗畔的钱顺昌,他鬓上青丝几乎不见踪影,被华发盖得严严实实。

宋昀记得三年前他离开京都时,钱大人鬓上才有聊聊几丝白而已。

只得叹一声岁月不饶人,抿了一口茶。

“小昀,今天你这一站,往后就站进陛下的眼里去了,陛下已经钦点户部由你和冯侍郎监送粮草物资,此行过远,多日不在京城,启程前务必收拾好细软,安排好合适的人打理好你府上事务,有事给我写信,你家中事务我帮你照看。”

宋昀起来,行了个谢礼,坐下,继续品茶。

今天早朝陛下旁边那个太监,像在哪里见过,像某位故人,莫名眼熟得很。

可他回乡丁忧三年,太监又只能在皇城大内里,上哪儿眼熟去。

“钱伯伯,今天早朝陛下旁边那位公公看着年小,该是没攒够侍奉的资历,怎么就跟着侍奉陛下早朝了?”

钱顺昌正负手在窗畔悠悠地踱着步,听到宋昀疑惑,于是开口答疑解惑。

“你丁忧回乡的第一年秋天,陛下洪福齐天,宫妃诞下龙子,但由于是不足月出生的,小殿下身体十分孱弱。

于是陛下就跟后妃们一起去南郊香云寺为小殿下祈福,谁知道,当天负责保护陛下和嫔妃的锦衣卫里头混进去刺客。

当时乱作一团,陛下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上,但寡不敌众,还要保护受惊的宫妃,多亏这个机灵的小太监敲寺里钟敲得及时,才呼来守在山下的禁军侍卫救驾。

后来陛下念他救驾有功,偶尔上早朝也叫这小太监侍奉。

这小太监得势以后,也一直本本分分,要是其它太监被陛下这样看重,指不定要怎么在文武百官面前猖狂着耍耍威风,在陛下跟前吹吹耳旁风。

我常被召进宫向陛下汇禀财政要事,每次进了东书房,只要当值的是这小太监,他都恭恭敬敬行礼问安,碰到年长于他的宦官都未必能做到他这样礼数周全这样恭敬。”

宋昀听完,附和一声“那倒是少见的聪明又本分”。

毕竟,根据史书里记载的那一堆宦官,十个受宠八个嚣张,一个要暗地里密谋造反,剩一个狂到明着把持朝政。

聪明的宦官皇宫里不缺,老实本分的却少见,尤其得势后依旧老实本分知分寸的,更是少见。

现在这皇宫里头,掌印太监李云利是独一个,这个小太监将来也注定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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