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白衣侍者推着餐车进来,打开纯银盖碗,银盘中是芬格尔点的大餐。

侍者们在宿舍桌面铺上雪白的桌布,摆设好银质刀叉,盛着香槟的冰桶放在中央,三只冻过以后带着冰凝露的玻璃杯摆放好,最后再点燃一支蜡烛,就退了出去。自始至终,侍者们只是挂着礼节性的微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江户终于知道芬格尔在列车上宫廷总管般的气质是从哪儿学的了。

“哇噻!果真是贵族学校!虽然我已经准备好明天就退学,不过冲着这桌吃的,我又有点动摇了。”路明非一叉刺入烤鹅的胸膛,乐呵呵地看着油滴冒出来。

“不慌不慌!有我出手,你想退学可没那么容易!要我说,你们两个最幸运的事,就是在芝加哥的火车站遇见了最落魄的我!”芬格尔抓起松露面包大嚼,“雪中送炭的情谊比山还要重,3E考试什么的,都包在我身上啦。”

“大哥!”路明非的眼睛里有烛火跳动,他撕下一条鹅腿递给芬格尔,“到底怎么说?”

芬格尔嘿嘿地接过鹅腿,眼光瞅向一边的江户。

江户无奈地笑了一声,知道这货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放不下身段的人。他从桌上捏起一方雪白的餐巾,唰地抖开,然后轻巧地围在芬格尔的脖子上,恭敬地束手而立,等待聆听大哥的教诲。

芬格尔大为受用,挺了挺腰背,在鹅腿上狠咬一口,油汁顺着胡须黏腻腻地淌下来。

“很好啊,你们都是懂事明理的人,都坐吧,咱们边吃边聊。”

江户和路明非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假客气,各自搬来椅子坐下,一人先取了一份鹅肝。

芬格尔把啃干净的鹅腿扔回盘子里,打了个饱嗝,上身前倾,朝两人勾了勾手指,“你们知道迄今为止被破译的龙文有多少句么?”

路明非和江户都是一阵摇头。

“七十六句!只有这么多!”芬格尔忽然有种授课的气派,“语言分为字和语法两块,这两块组合起来,就是无穷多的句子。但是龙文是一种死文字,迄今只剩下字,而没有语法了。历史上最后一个懂龙文语法的人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尼……尼……尼什么?”路明非没记住。

“我知道!”江户像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似的举起右手,“他是中世纪的炼金术师,传说他炼制了魔法石,能把水银变成黄金,还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

“这么拽?”路明非大为震惊,秦始皇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诶,居然真有人做到了。

“那个传说有点玄乎。”芬格尔用餐巾擦了擦嘴,“他的确是个炼金术师,但正经职业是个抄写员。他是有历史记载的、唯一一个把‘贤者之石’炼成的人!也就是你说的魔法石。”

“所以真能把水银变成黄金吗?”江户问。

“应该不行,那是不科学的。”江户被这个词逗乐了,芬格尔解释说,“简单地讲,‘贤者之石’是地水风火以外的第五种元素,是纯净的精神元素,这些你们在‘炼金原理入门’那门课里会学到。炼金术和言灵,是龙族科技的两大支柱,在还没有科学的时代,龙类就靠炼金术和言灵搞出很多玄乎的神迹来。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很有意思,他是个抄写员,却忽然学会了炼金术这种龙族技术,原因是在抄写孤本时发现了一本炼金术手抄本,其中记录的,就是龙文语法。他学会了这套语法,没有把它传给别人,而是总结了76句晦涩的龙文,只把这些龙文传了下来,这些就是我们目前能破译的全部龙文。所以你们明白了?考题,最多只有76道!”

“师兄你是说有题库?”路明非恍然大悟。

“你小子也不是很笨嘛!”芬格尔想用油乎乎的手去拍路明非的肩膀,结果被闪开了,“我先告诉你们3E考试出题的方式。当你进入考场的时候,他们只会给你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提示。他们会播放吟诵龙文的录音,对于龙族血裔来说,龙文会和精神共鸣,从而产生‘灵视’效果,龙文是一种象形文字,你会看见不可思议的景象。”

“具体一点呢?”江户问。

“因人而异,往往是杂乱的线条、纠缠的蛇群、疯长的植物之类的,你只要按照你所见的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这是考美术吧?”路明非有点傻眼,“我画画可不太行。”

江户又举起手,“我也是苦手。”

“没有那么讲究,有画乌龟的本事就行,不看画得好不好,看你的‘灵视’效果,血统越纯正的学生,看到的越多,也越逼真。”芬格尔拿出一张白纸,以铅笔在纸上快速地勾勒。谁也想不到芬格尔居然是个素描的好手,那些铅笔线条渐渐构成了一幅画,那幅画极其抽象,无数波形重叠在一起,远看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这幅画里包含了大量的曲线,你如果从曲线中提取它的某些部分,”芬格尔把一些线条勾得重了,“就是龙文的‘字’,判卷人是诺玛,她会详细分析你绘制的东西,寻找其中的龙文,非常精确,所以鬼画符是没用的。这张画就是我当年绘制过的,考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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