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第二射箭馆外,两个男人并肩下了车。
“就是这里?”季明煦回头问道。
“是这儿,咱们进去吧,”卫建安上前两步,领着季明煦进箭馆,边走边说,“明煦,我还真没想到你能答应过来。”
他看着比自己还小一岁,却明显更加沉稳的青年感叹道。
毕竟两年之前季明煦就已经代表华国站在了奥运赛场上,当时十九岁的他在与世界排名第一的射箭运动员对决时绝地反杀,抢回了第一块的射箭男子单人组金牌。
华国的男子射箭水平不差,但一直缺一块金牌。
当时,国内的所有射箭爱好者就沸腾了,而季明煦也没有就此驻足,在后一年又拿下了世界杯赛的冠军,再差一个世锦赛,就能集齐大满贯了。
这样的人,别说是在普通射箭爱好者心中地位超然,就是在他们这些同为国家队选手的眼里,也是值得学习的对象。
更别提他不仅射箭水平高超,身材长相还样样都好。
他们偶尔打趣的时候都说,如果不是做了射箭运动员,季明煦去当个模特或者演员,也能火的一塌糊涂。
季明煦平常话不算多,有也都是关于射箭,一张俊脸天生长得带着点冷意,显得不太好接近。
只不过接触之后,卫建安发现这位大概真是脑子里只有射箭。
两人前不久刚参加完在燕京举办的世界杯第一站,有点休息的时间,为了庆祝,卫建安在难得的休息日约季明煦一起出去。吃饭、看展、看电影,对方都一一拒绝,反而是一个极其业余的射箭比赛,倒是上赶着过来了。
他们来得晚了,进去时比赛已经到了四分之一决赛。
两人随便找了个角落站着,看着场上的表现。
卫建安本来只是打算来找朋友叙叙旧,捧捧场,顺道看个比赛。不过看了一会就犯起职业病,对着场上的选手点评。
他指着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黑发少年:“他动作挺不错啊,应该学了有一阵子了吧。不知道之前有打过什么比赛没有,表现应该会很亮眼。”
季明煦“嗯”了一声,顿了顿补充道:“应该是很有经验的选手,如果硬件条件好,未来还能走得更远。”
他的回复一贯简洁而理性,卫建安已经习以为常了,正打算自己接着看比赛,却听见旁边的人跟自己搭话。
“这你们可猜错了,他之前还真没打过比赛,经验完全为零,今天能有这种水平太让人意外了。”
卫建安一愣,偏过头,看见了一个染着金发,发际线略高的青年。
陆争感受到对方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是负责报名的,刚才看到他填的信息了。才十七,之前没比赛经验,连弓都是新买的。”
“十七?挺厉害啊,很多意识和专业选手是一样的了,”卫建安称赞道,随口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呀?”
“盛恕。”陆争下意识想把“豪门盛家的小少爷”加在后面作为解释,想了想又咽下了后半句话。
毕竟现在是在射箭场上,盛恕不需要那个头衔。
“名字也好听,”卫建安夸了一句,想着以后有机会,可以和市队的教练提上一嘴,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两人聊了一会儿,比赛也已经分出胜负,场上的黑发少年毫无疑问地以漂亮的成绩取得胜利。
卫建安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突然听见自己身旁那位向来寡言的选手发问。
“盛恕,他的名字怎么写?”
说话间,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场上的少年,目光里有种卫建安之前没见过的神情。
陆争不明所以,回复道:“盛大的盛,明恕的恕。”
“盛恕……”季明煦轻轻念了一遍,简单的两个字被他一念,不知怎么多了点怀念的意味。
陆争也听出来不对劲了,往他的方向看:“你也认识他——”
话音却在看清季明煦面容时戛然而止。
那人留着长发,眉目疏朗清俊,下颌线条分明,乍一看是很周正的长相,而且还带着点文气。
只不过但凡懂点射箭的人,都不会这么轻易地以貌取人。
因为正是这个人,在两年前的奥运上,拿到了射箭项目男子单人比赛的金牌。
陆争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在卫建安疯狂比出来的噤声手势下,才终于克制住自己,没念出面前这人的名字。
但陆争仍然觉得十分魔幻。
季明煦!射箭冠军季明煦竟然会来这!就站在自己旁边看比赛!
而且,他刚刚甚至还夸了盛恕?
那是一句客套吗?还是真的连国家队的人都觉得盛恕水平优秀?
陆争悄悄打量着不远处的人,发现他的目光异常专注。
除了专注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探寻和怀念。
——
比赛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决赛……
盛恕每一轮的表现都极其亮眼。除了用来调瞄准器的那两箭之外,最差的成绩都是八环。
他是这场比赛里没人预料到的黑马,但也是最不需要质疑的冠军。
决赛结束后,对手放下弓,走来与盛恕握手。
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盛恕,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来之前我还想,这种小比赛的冠军应该十拿九稳了,可惜还是失算了。不过能遇见你这样的射手,我这一次来也算是值了!”
他自己接触射箭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专攻室内十八米射准,在不少的赛事上都亮过相,虽然没到顶尖水准,但对自己的水平确实很是自信。
只是突然出现的少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看着很小,臂力也不大,甚至在射最后几箭时能看到胳膊有点发抖。这样的人在射箭时按理说不占优势。
偏偏盛恕又有着不知道从哪积攒到的丰富经验,控弓的意识神乎其技,最终帮他赢下了比赛。
这是两种本应矛盾的特征,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但不论说什么,盛恕的优秀都毋庸置疑。
他输得心服口服。
“你近期还有别的比赛计划吗?”对手抛开自己的疑虑又问,“我还想多和你比上几场呢。”
“我没有那些规划了,”盛恕摇了摇头,轻声道。
他没有继续射箭的打算,自然也就没有更多比赛的规划。不过按照他原来的想法,现在是该和其它选手们聊一聊,找机会把弓卖出去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一场比赛过后,他开始舍不得了。
——顶级品牌Icarus的,弓片都是定制的,是把合手的好弓,要是给了别人,或许也没有自己用着这么顺手。
对手没看出他的纠结,倒是为了盛恕不继续比赛而惋惜:“其实箭坛不止有室内十八米的比赛,三十米、五十米甚至七十米都很有意思。”
对手感叹一声:“尤其是七十米,用122的靶纸,那可是奥运和世锦赛决赛的配置啊。”
盛恕本来随意地应着,听到“奥运”两个字,忽然顿了一下,黑色凤眸中有一抹光芒闪过,接着又沉寂下去。
奥运,那个他最憧憬、最渴望、曾经遗憾错过了的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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