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歌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火了,但在那一瞬间,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她只知道,绝不能让周誉出事,若是没了他,她还如何离开兖州,如何能回到京城。
且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欠人情了,她这一路欠了周誉很多,这样一来,便可两清了。
可真得当火焰灼烧着她的后背时,她又无比地后悔。心中想的是,周誉若再敢那么凶她,动不动就丢下她,不带她走,她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他。
沈菱歌在疼得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地听见,从人群外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唯一的念头便是,太好了,得救了。
她却不知,在她昏迷之后,周誉愤而暴起,睁目欲裂,那一瞬间,天地变色,染血的宽刀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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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菱歌是被疼醒的,趴伏的姿势压着胸前柔软,令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想翻个身,却扯着了伤口,下意识地倒抽了口冷气,朦朦胧胧间好似有人在飞快靠近。
“姑娘,您醒了?您背上有伤,正敷着药,可不敢乱动。”
沈菱歌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努力地睁了睁眼,才看清眼前人是谁,“云姑?怎么是你。”
眼前小心扶着她躺好的人,不是云姑又是谁,她看上去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见沈菱歌醒来,神色很是激动,甚至眼眶都红了。
“姑娘没瞧错,是奴婢,您先躺着,奴婢给您拿个软枕垫着,便没那么难受了。”
沈菱歌这才感觉到,整个人在随着车身晃动,她好像是在马车上,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一口一个姑娘奴婢的,怎么我睡了会,你都不会好好说话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云姑破涕为笑,取了个软枕垫在她的胸前,果然这样就没那么压着喘不过气了。
她方才打量了四周,只能说这辆马车太过印象深刻,心中已有了些猜测,可又不太确定,得从云姑的口中去找答案。
“王爷做主替云姑与弟弟签了卖身契,云姑已经是姑娘的奴婢了,以后不论姑娘到哪儿,云姑都会永远追随伺候姑娘。”
“可不止是一会,姑娘已经昏睡了五日,王爷请遍了兖州大大小小的大夫,都查不出姑娘的病因。王爷这才下令回京,要带您去找御医,还好您醒了,咱们是前日启程的,这会已经出了兖州地界了。”
沈菱歌揉了揉昏昏沉沉地脑袋,原来她竟是睡了这么久。
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在反反复复地做噩梦,有前世遇到山匪的,有刺死表哥,也有纵身火海的。
最后能醒来,是她好似听见了周誉的声音,满是冷漠地问她,还要不要回京,她瞬间就被吓醒了。
还好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那是王爷的决定,不代表我的,我救你是不忍心看你被人毁了,从未想过要你报答什么。”
“但云姑没有家人,只有弟弟,是姑娘救了我们姐弟,我们无处可去,只愿侍奉姑娘左右。”
这小姑娘瞧着柔顺实则固执,此刻和她说这些,她是听不进去的。沈菱歌只好先答应,等到时回了家,再好好安顿她与她弟弟吧。
“对了,那兖州如何了?刘县官还有满城的百姓呢?”
“姑娘别担心,肖将军带着五千将士入了城,将那狗官与黑心老道一举拿下,还带来了水粮,解救了全城的百姓。”
沈菱歌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颜色。
“唯一苦的便是姑娘了,受伤昏迷,且这背上的伤口若是留了疤,影响了将来婚事可如何是好。”云姑正在给她换药,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此刻伤痕累累,眼眶兀地又红了。
沈菱歌看不到后背,只能隐隐感觉到有灼烧的刺痛感,伤口应该不算很大,而且最疼的时候她都昏迷着睡过去了,这会涂了凉飕飕的膏药,还挺舒服的。
若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受伤地回去,父亲瞧了还不知如何心疼。可或许是她前世受过一回,全身燃烧着死去的痛苦,面对这个反倒有些释然。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便是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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