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饮冰奔跑的速度很快,夜风从她耳边呼呼刮了过去。

即使魔功无法遏制,也绝对不能在墨如渊面前暴露她是魔人的身份。

村民的鬼魂在道路中间拦着她,哀哀哭着,每一张脸上已经无法看到五官,只剩下几个漆黑的窟窿。云饮冰扬手,想要使出一招魔功将这些鬼魂打散,却又犹豫了。

——墨如渊。

魔尊的半年之期未到,她拜师墨如渊门下也不过短短几日,她不能就这样败露了身份。

魔气自经脉之中逆行,她心情烦躁,难以站立,便慢慢地蹲了下去,仿佛是有千斤枷锁加诸身上,再无法支撑。

再坚持一下,不过短短数秒,只要她还能够坚持——

幻觉之中,魔镜中的魔灵问她:“你既是魔,为何要拜仙门中人为师?只是手段也便罢了,为何你却迟迟不能下手去杀这个道子?”

云饮冰兀自嘴硬:“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魔灵惊呼:“哎呀卧槽!”

随着这声惊呼,幻境破碎,云饮冰身上一轻,仿佛是刚才的桎梏全都消失不见了,连带她身上的不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饮冰站起身,转头去看。

道光冲天,有如虹霓般的光华似是彩虹,又似极光,将整个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阴气森森的鬼村在道光映照之下,显出一种庄严的宁静,而村民的鬼魂在光芒之下,魂魄归天,重入轮回。

随着光芒在夜空中旋转,一道硕大的阴阳八卦悬于半空之中,笼罩山谷,光辉四射。

这正是墨如渊以纯厚心法度化怨魂、封印魔气所生之道光,云饮冰是头一回见到,怕是其他仙门弟子也很少能有幸目睹。

云饮冰站起身,抬头看着在夜空中的八卦图案,一时怔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月亮清辉映照荒村,仿佛这世上本该如此宁静无波,方才魔镜的幻觉、或是内心的烦躁,都是她的心魔而已。

道光映照许久才慢慢消逝,风吹起了云饮冰的头发,她站在原地,内心生出一种悲凉之情。

墨如渊修为深不可测,要想半年之内杀死她,除非采取一些云饮冰根本就看不上的下作手段。

或许,她并不必杀死墨如渊。她本身就是一个穿书的,穿到哪个阵营之中又不是她说了算,也没有必要非得为了魔界劳心劳力。

云饮冰兀自站在原地思索人生,忽见不远处,墨如渊正快步自道路彼端走来,脸上有焦急之色。

“阿冰,原来你在这里,”她稍微松了口气,“为师刚才未能照顾到你,还以为——”

“没事了,师尊,方才魔气大盛,我有些不适,便跑开了。”云饮冰轻轻摇头,她在月色之下看着墨如渊的脸,无端开始猜测着墨如渊的年龄。

据说墨如渊修道已千年——但这只是据说,就算没有一千年,一百年也总该有了。对于一个百年老妖怪,又是这样美丽出尘正直的妖怪,年龄似乎也没有了意义。

“阿冰,你对于魔气格外敏感,”墨如渊道,“便是仙门之中,修习千载的弟子,也很难有对魔气这般敏感的。”

云饮冰垂头不语。

墨如渊道:“或许是你天赋极佳,或许是你有魔人的血统。”

云饮冰说:“我自小便不知父母是何人,便是有了魔人血统,又如何。”

墨如渊也不说话了。她那件黑色的外衣仍披在云饮冰肩上,她穿着白色的中衣,手提拂尘,在月色之下,当真是仙姑下凡,静立人间。

“我们走吧。”墨如渊说。

六月廿六,墨如渊亲自出关破鬼村。

两人返还飞瑶峰,但见山上景色依旧。

墨影受伤不重,经过这几日静养,已经好了很多。掌门尤衍派了一名女道子帮忙照看墨影,这女道子大约十七八岁,小名唤做真真,十分伶俐可爱,与其说是照料墨影,不如说是给飞瑶山上带些活泼的气息。

见墨如渊师徒回来,真真连忙张罗着生火做饭。

仙门中得道之人,比如墨如渊、墨影之类,已经辟谷,平日里并不需要吃饭。不过饭既然已经做好,便是吃一些也无妨。

真真在山上忙活着,墨如渊去和卧床休养的墨影谈话。云饮冰闲着也是闲着,便去帮着真真做饭。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越帮越忙,毕竟她只能熟练使用空气炸锅和微波炉……于是她就只打打下手,帮忙劈柴扇火什么的。

忙了半晌,真真蒸了米饭,墨如渊和墨影都不爱荤腥,就炒了个青菜香菇,拿出山下去年中秋采的已晒干的桂花,做了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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