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早就料到,依着香菱的性子,知道书房伺候的工作丢了,一准是要闹上一番的。

她眸子波澜不惊地看着香菱泪眼婆娑,摇头叹息道:“倒也不是你伺候的不好,只是书房换人的事情,是世子爷亲口吩咐下来的,我们这些个为奴做婢的,不敢多问,也不该多问,按照主子的意思做就是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香菱的抱怨堵死了。

香菱含着眼泪,抽抽搭搭,好不可怜。

一旁的若烟倒也好心,走过来安慰香菱几句:“香菱你就别哭了,就像婉晴说的一样,这毕竟是世子爷亲口吩咐的,我们都是做奴婢的,谁还能忤逆世子爷的意思不成?”

香菱拧着帕子,却还是哭。

若烟求助似的朝雪雁看去,雪雁走上前来,也安慰香菱几句:“瞧给你哭的,把妆容都给哭花了,若是被外人瞧见,该要说你是花猫脸了。”

香菱最在乎容貌,可不能被外人说成花猫脸,当下就收了刚才仿佛断了线珠子似的眼泪,只还是抽抽搭搭的,发出令人心疼的哭声。

婉晴于是也安慰道:“你瞧,这值夜的工作不还是你的?且世子爷说了,你的月钱不变,这工作虽然少了,但是月钱没有少呀!”

香菱听得众人安慰,这才终于哭声渐小。

但很快,婉晴又说道:“不过,世子爷还说了,让你把西厢房腾出来,给新婢女住,你嘛就搬到西耳房里同雪雁住一块去。”

香菱挂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又哗啦一声,哭了出来!

……

夜里,戌时。

在公廨里处理完繁重的公务后,杨则善回到宁国公府来,看守西角门的婆子同杨则善的扈从说道:“麻烦给世子爷说一声,今日午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云香带话,说让世子爷回府后,先去静心苑一趟。”

扈从把婆子的话转述给杨则善听。

杨则善听完,点头应下:“行,把轿子撤了,换成绸车。”

毕竟,老太太的静心苑在西面,又要过湖心桥,又要过竹林小径,轿子走上去不方便,而且四个小厮进后宅也不合规矩,倒是翠幄青绸车两个粗使婆子拉着就行,方便快捷。

杨则善坐着翠幄青绸车来到静心苑的大门前。

静心苑的两个守门婆子,一个笑嘻嘻的迎上来,一个屁颠颠跑去里头给老太太报信。

不过,这回,老太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云香来院门口迎,而是让报信的守门婆子喊人进暖阁来,甚至让云香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去外头等候,不要进房内打扰。

杨则善倒也不惊讶,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径直来到暖阁,敲门道:“祖母。”

“进来说话。”老太太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杨则善这才推门而入,暖阁里四季如春,他随手关上暖阁的门,又脱去外头的大氅,挂在手臂上,走到前头的罗汉床旁,弯下腰来看着歪在引枕上的老太太,含笑问道:“祖母喊孙儿来,是想念孙儿了?”

老太太坐正身子,取过一旁的祥云手杖,指着杨则善严厉道:“跪下!”

杨则善倒也不慌不乱,往后退出几步,把挂在手臂上的大氅放到一旁的交椅椅背上,这才掀起绯色袍子的下摆,双膝着地,跪于老太君跟前。

他上身笔直挺拔,双手垂在两侧,深邃眼眸坦荡地对视着老太太严厉的眸子。

老太太双手握着祥云手杖,在地上突突敲击两声,满脸严肃地询问:“昨天夜里,你是不是带了一个乐女回世安苑?”

“是。”杨则善答的干脆。

“你倒是承认的快!你可知带乐女回府为婢一事,若是让你爹娘知道了,后果如何?”老太太问。

“轻则打骂一顿,重则送去祠堂跪个三天三夜。”杨则善说。

“你既然知道后果,为何还敢胡来?”老太太不解。

“孙子皮糙肉厚,打骂一顿不算什么,即便是在祠堂跪个三天三夜。也不过是熬一熬就过去了的事情。”

“你!”老太太听得来气,举起祥云手杖又捶地三下,满眼心疼地说道:“你……你这样做,真是要心疼死奶奶啊!”

杨则善等的就是祖母这句心疼,立刻说道:“祖母既然心疼孙儿,孙儿这里倒有个好办法,可以避过这场难。”

老太太握着手杖,眯了眯眼睛:“你说说看。”

“孙儿想着,把此女挂到祖母名下,再给改个名字,想来就算后面爹娘知晓此事,但是顾及祖母威严,家族名声,他们也不敢对孙儿责罚。”

“你!”老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口骂道:“好你个混小子!你这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你知道婉晴是我的人,让婉晴先知道她乐女的身份,你知道婉晴第一时间肯定会来我这儿报信,又知道我心疼你,舍不得你吃半点苦头,这才饶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把此女挂到我的名下来!

这样即便你父母发现了,也不能把此女赶出府去!是与不是?”

“是。”杨则善并不准备隐瞒,承认下来。

“我问你,此女叫什么名字?”老太太沉下气来,问道。

“祖母不是已经从婉晴口中得知了吗?为何明知故问?”杨则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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