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典雅的庭院中,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枝叶分割着阳光,点点散落在雪晴的脸上,微风轻拂着她的青丝,萦绕在耳畔,也在风中凌乱。

这爱恋早已不存在,各自逃避,却又还妄图纠缠。

一切像是没有了边界,如握不住的流沙,不断地落下,下落。多么零碎的感觉,从指缝间流过,一去不返,没有回头,没有边界,渐行渐远,就像不曾拥有过。

像那春日的繁花,总会坠地,花尚且如此,人生亦如此,这就是自然界。

而这情界,女子知,唯女子知。

两人静静地站着,良久,雪晴哽咽着说道:“情之一字,是囚困女子一生的界。一袭嫁衣,一纸婚约,便把我们女子囚困在了光暗交错的缝隙里。”

蒙武默默地听着,他不敢再打断她。他怕她流泪,他不想她流泪,尤其是从这双动人心弦的眼睛里流出来的泪。

雪晴缓缓舒了一口气,深呼吸,继而道:“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女子从来都更深情。君王一诺,待他君临天下,许女子四海为家,可待他君临天下,怕是为囚深宫不得放下。书生一诺,待我功成名就,许你花前月下,可待他功成名达,怀中人乃贵族女儿家。将军一诺,待他金戈铁马,许我共话桑麻,可待你半生戎马,你我已无相安年华。这情界,女子知,唯有女子知……青丝白发,枯骨成沙。”

雪晴默默在心中重复着那句:“这情界,女子知,唯女子知。青丝白发,枯骨成沙……青丝白发,枯骨成沙……女子知,唯女子知。”

这天色忽明忽暗,为了摆脱日与月的追赶,连性格也被替换。雪晴整理好情绪,理了理鬓间沾湿的碎发。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多么平淡地习惯,不仅不再依赖他,也不依附于任何人。

她转身,逆行着微笑,明明不甘,却又不肯重来。只留下一句:“我要慢慢把你遗忘,也请你不要再记得我。”迎着光照的方向,她带着泪花从容地远离他,远离曾经这个呆了很久很久的家。

离开那里,头也不转,将回忆都烧完,让联系都中断,不断地前行,只为到达的地方都属于昨天。

望着她那心碎的神情,听着她那字字扎心的话,蒙武不由得愣住了……如若忘了年少时光,寂寞怕是会成双,眼泪和遗憾会成行。

原来如此,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以此来麻痹自己,来接受夫妻二人分开的事实。刚和离的那段日子,他觉得爱情是这世间,最普遍却又难破的悬案,可至今,他终于破解了那个分手的谜团。他们之间,是年少外,最荒唐最默契的逃犯,谁都不是主谋,谁也不是从犯。各自躲避,却又希冀着有联系。明明不甘心就此失联,却又明目张胆地放弃。

……

她让他无处可逃避,他让她无枝可依靠。

……

蒙武落寞地站在原地好久好久,明明时光还在流淌,回忆却早已铸就了孤独的锁。他仰头望着茂密的树叶中透过的斑驳的光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眼眶。

就这样过了很久,天色将晚,独自锁上了那孤独的枷锁,一身玄黑的衣服伪装着混迹在暮色中。他就想藏身在黑夜,把过往都藏匿。可是孤单寂寞的心还会发烫,不枉少年的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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