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先生听闻司空家免费赠送半个鹿茸给刘婶的事后,以高于收药价一成的价格买下了另半个鹿茸。胡吱转眼便有了十两银子的进账。司空争得胡吱的同意,用这些多来的银子添置家具。
刘婶的小儿子刘修明在张木匠手下当学徒,刘婶差遣儿子替他们张罗采买家具的事。
刘修明刚过十六,少年人初见胡吱,情窦初开,面容飞上了几抹红霞,说话都有些磕绊:“小司哥、小司嫂……你们想要些什么家具?”
在外人面前,胡吱就是司空的话事人。
他朝司空努努嘴:“这位想要张罗汉床。”
刘修明心生奇怪,乡下人显少打罗汉床。用来当床使翻不开身,小了。待客用,椅子就行,用罗汉床也就是榻,又嫌弃大。只有城里的大老爷们,房子大,才时兴这个。
“罗汉床费木料又不实用,浪费钱。”刘修明实话实说。
胡吱道:“房屋小,两张床太拥挤,置办一条榻最合适了。”胡吱三番两次调戏司空一起同床睡,司空却一直窝在小圆桌上,脾气比狗骨头还硬。睡榻总比睡桌子强。
刘修明浓眉大眼,为人机灵,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人不愿一同睡啊。他的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他随木匠做活,十里八乡见过不少姑娘哥儿,谁都没有胡吱长得好看,是那种圆脸讨喜,一笑就巴不得塞给他两块糖,宠着他一辈子的好看。
“行行行。”
刘修明忙不迭地点头,说话更为热情,“我回家拿木尺给你们量下大小,如果是小司哥睡得话,指不定要一张床那般大了。”
榻不比桌椅板凳,随手便可添置。这种大物件需要提前量好尺寸,再去订木材,再由木匠打制。
胡吱掏出一张纸,递过去:“我们画好了。你照着这个来就行。”
为了有榻可睡,司空特意让刘婶从城里捎来笔墨纸砚,花了一两多银子呢。
正视、侧视、仰视等不同角度,标有尺寸,在各部件相连处,画了放大的局部图工艺。
刘修明学艺四年,从未见过这般细致的木工图,甚至有些工艺,他都没听说过。
“小司嫂,这、这个弯穿销是什么工艺?”
胡吱看向司空。
司空抿唇道:“将不规则的膘皮料用作床牙板内侧支撑,省木料。”
刘修明眼睛趴近图纸细细地看,惊讶点头:“是哦。这样不仅省木料,比平常三角穿销的做法还省了组装步骤。”
刘修明又问了几个工艺上的问题,司空话虽不多,可每每出口都让他大吃一惊,只觉得比二十年木匠师傅还要懂。
“小司哥,你之前不是……嗯……有些问题吗?怎么突然懂这么多木匠行活?而且……这雕刻工艺着实难为人。我们做不来的……不光是我师傅做不来,整个县城的木匠也没人能做得出来!”
胡吱之前没认真瞅图纸,听刘絮叨半天,不时发出惊叹声,好奇地凑近图纸看。
苍劲有力的笔法,看着比他师父郇大爷都好,要知道郇大爷可是修炼千年大妖怪,又惫懒得狠,喜欢宅在木树里陶冶情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虽然胡吱刚化形不久,字写得歪歪扭扭如三岁小孩,但认字鉴赏的功力还是有的。司空不仅书法了得,画得图纸也极见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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