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棵杨树周围支起竹柱,木角料削成薄板,绕着树干形成螺旋状小梯子。抛出一块长木板,两端用两根竹竿捆绑,以木桩固定中间,做成类似跷跷板样子,杨树和跷跷板之间用一块圆木构成连接。
又在地上埋了高低错落的小木桩。用麻绳做成锁链桥,一头绕在木桩,跨越大半院子,一头连接竹架。竹架上方垂挂吊笼,大小够成年猫咪躺卧。
“这是什么?”胡吱看着遍布院子的竹木架,疑惑地发问。
狐狸的小乐园,司空腹诽。他面无表情地回复:“装饰。”
是夜。
胡吱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声唤了句已入住床榻的司空。司空闭眼,假装熟睡。
胡吱赤脚下床,弯腰低头凑近,轻轻地吹口气。司空呼吸一窒,不知狐狸在做什么。
胡吱蛮以为自己用妖力迷晕了司空,显出赤狐身。他不客气地跳到司空身上,猫咪踩奶似的踩来踩去,嘴里念念有词:“让你不和我睡!让你不和我睡!”
司空紧闭双眸,睫毛微颤,不是不想,是不敢。
踩了好一会的狐狸,终于闹够,姿势优雅地跳出门。司空睁开眼,半边身子倚在榻上,侧头眺过窗户,注视着院内玩闹的狐狸。
小狐狸从跷板一侧跃起,顺着螺旋小木梯,爬上杨树,在树叶间穿梭,又从木桩群高高低低跳跃,最后灵活地穿过木锁桥,顺着竹架,钻进竹笼里,窝成一团,摇摇晃晃荡起秋千。
胡吱玩得正开心,忽然感受到妖气。
他晃着尾巴,开口:“谁?”
一只米粒大小、浑身浓绿的小飞虫,停在胡吱面前,音如童声:“胡吱,你果然在这里。”
“浮尘子,你有什么事吗?”胡吱问道。
浮尘子化身绿衣小童,怀抱小竹筐:“前阵子向你许愿我的茶树不要死,它不仅没死,还分出两株。如今春茶晒好,送给你。”|
“我又不爱喝茶,你直接送给我师父。”胡吱说罢,又想起司空,于是道,“我留下。山里一切可好?”
“好着呢。大家都想你了,你报完恩赶快回来。”
胡吱只和妖怪们说了报恩的事,却没说要去蓬莱福神仙府修炼的事。修炼一去百八十年都有可能,他怕妖怪们不舍。
他嗯了一声,不愿多说。
两人又闲叙起山里妖怪的境况。什么郇大爷胡吃野果拉肚子,什么小野鸡挑事,和孔雀打起来……
这一切被屋内的司空看得真切。原来胡吱不是一个人,他有好多朋友。妖怪世界里,大家相处得很好,他们都想让狐狸快点回去……
翌日晌午,胡吱从睡梦中醒来。
司空督促他洗漱后,在他面前行云流水般沏茶。姿态优雅的样子,一时让胡吱看呆了。
“院子不知为何从天而降了一包茶,你尝尝。”司空似笑非笑地说道。
胡吱支吾两句:“是吗?这真是神仙保佑。”
他犹如牛饮,一喝一大口:“哎呀妈,真香。”
司空慢慢地啄茶,胡吱为了这包茶叶,不知要想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借口,索性他先开口糊弄过去。
两人用罢早食,司空道:“我今日要到田里除草,你今日在家。”
“我也去。”胡吱起身。
“稻叶扎人,日头又晒,我怕你中暑。”司空劝解。
胡吱拽了拽他的衣袖:“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小夫郎嘛,我不能偷懒哦!”
司空轻笑。小狐狸偷懒还少吗?
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胡吱在家吗?”
胡吱耳朵动了动,脸色一沉,野鸡来做甚?
他三步并两步,抢在司空前面开门,摁着叶稚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来做甚?来便来吧,你不能悄悄地来?”
叶稚反手扣住胡吱的手,两人相互较劲 。
“谁让你家司空拔了我的颈毛。我这些日子都不敢以原身示妖,你快让福神答应我,让我长出七彩的脖颈毛……”
“福神答应你了,还不快滚!”胡吱忍不住跳脚。
司空紧盯两人紧握的手,脸色阴晴不定:“这位是?”
“司空好。我是胡吱的远方表哥,我叫叶稚。”叶稚微微一笑,颇为绚烂。
“滚!谁是你弟弟,占我便宜。”胡吱无语。虽然野鸡比自己早入门几年,胡吱却从不承认他是师兄,狐狸认鸡为师兄,成何体统!
“叶稚,话也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干嘛这么暴躁?胡小弟。”
叶稚用极其欠扁的语气道,“你哥哥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我在弟夫家住几天,弟夫不介意吧?”
司空礼貌性地摇头。介意的。
“就知道不介意,好弟夫!”
叶稚绕过胡吱,大摇大摆地往院子内走。
胡吱气恼,这小野鸡犯什么混呢。他冲着司空说道:“你先去田地。我好好招呼我的兄弟!”
兄弟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司空看着二人你戳我一下,我挠你一下的背影,不觉向前半步,试图跟上。
司空顿了许久,又退了回来,转身离去。他不难猜出叶稚是妖,纵使心中醋意翻腾,自己却没有任何立场,也不敢踏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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