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正在屋内思量着张懿遇袭一事,此事在他看来确实有些蹊跷。

第一,张懿遇袭乃是在晋阳城北百余里处,可和连部鲜卑生活地点却是在雁门关外,他是如何南下三百余里不被发现的?

第二,和连恰巧在张懿南下上党的路上,这未免也太巧了,鲜卑部南下不为掠夺,却深入数百里劫杀汉朝刺史?

第三,丁原来的十分之巧,自己若不是恰巧救了张懿,那丁原一定会路遇劫杀张懿后的和连,到时候和连定难逃走。

刘崇相信,这么多偶然之中一定存在一个必然,此事简单点看来,最后得利之人就是丁原,可刘崇觉得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时,房门被敲响,传来张懿的声音,“刘公子,不知歇息与否?”

刘崇起身打开房门,见此刻张懿已经去盔卸甲,身穿浅蓝色缮丝长袍,头戴进贤冠,一副富家翁的打扮。

张懿是独自前来,身后一名护卫随从都没带,刘崇心中便了然,张懿这是有事要与自己商量。

“快快请进,刺史大人深夜独自造访,怕是有事要与我说吧?”刘崇将张懿请进屋内之后,边请张懿上坐,边问到。

“刘公子请坐,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公子实在有些汗颜,可有些事我实在是无法与外人言说。”张懿与刘崇分主次落座后,缓缓的对刘崇说起来。

“白日里刘公子斥责丁原之语,我又何尝想不到呢,可此事若追究起来,会涉及一件隐秘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所以老夫觉得还是先平息事端安抚民心为上。”

刘崇闻言也不惊讶,他知道张懿遇袭一事定有内情。

“张大人有何难言之事?但说无妨,只要刘崇能帮的上忙,绝不推辞。”刘崇说道。

“好,老夫观刘公子乃是心性纯良之人,又与此事无甚关联,便将此事,道与公子听。”

张懿叹了口气,说了一段令刘崇瞠目结舌的事:

“去年岁末,皇帝下令,并州今年要在其他税收之外,加征口赋一万万钱……”

“并州自打去年黄巾之乱后,不说十室九空,却也损失了大量人口,耕地本就大量空闲,连基本税收都是东拼西凑才凑出来的。并州刺史府已经没有钱了,一下加征一万万钱……”

“皇帝疯了不成,他难道不知道这是竭泽而渔吗?先是逼的百姓没有了活路,再逼的当官的没了活路,难怪张角振臂一呼,聚众百万,这都是他逼的!”刘崇听闻此事,顿时大怒,这刘宏不顾后果的敛财,难怪四百年大汉就亡在他手里。

“刘公子还请听我继续说下去,老夫实在没有办法了,正所谓君命不可违,老夫以并州官田两百倾,卖与太原王氏和郭氏,换取黄金一万斤,合钱一万万又两千万。”

看出了刘崇有些疑惑,张懿有些苦涩的说到:“最近几年,凡地方送到洛阳的钱财,都要抽二成给宫中几位常侍,这已经是惯例了……”

刘崇闻言大怒,只是按着性子,听张懿继续说下去。

“由于黄金凑上来的较晚,错过了押送税款的军队,只能由刺史府派兵押送,现在沿途还有很多乱匪,又要防备鲜卑寇边,刺史府实在拿不出太多的兵力护送,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

听完张懿的叙述,刘崇才明白,此事到底有多严重。

张懿为了减少押送兵力,并且不想引起乱匪的注意力,假借为洛阳运送修楫宫殿的木材,征发牛车两百,民夫一千,并派一千步骑随行。

而那一万斤黄金,被他秘密命令工匠,铸造成二十辆黄金牛车,并涂上黑漆,看起来与普通牛车一般无二,只是在车轮内侧做了一个小小的记号,如何分辨只有他与做记号的工匠知道。

待到车队启程之时,他又吩咐领队的校尉,每日派一人骑马向晋阳返回报平安。

可除了头两日有骑兵按时回到晋阳城,向张懿报平安之外,从第三日开始一连三日都没有人回来。

张懿心知出事了,可他却不敢张扬,一是怕此事泄漏影响不好,二也是怕打草惊蛇,毕竟若真有歹人,那也肯定不知道自己最后交代的,每日都安排信兵回来报信的后手。

于是他没有声张,而是亲自带三百骑兵沿着车队的既定路线,向上党郡方向而去,打算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可才走第二天,就在路上碰到了鲜卑骑兵,这才有了刘崇单骑退敌的事情发生。

张懿说完后,二人都沉默不语,半晌后,张懿觉得刘崇消化的差不多了,便突然起身,对着刘崇一稽到底。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刘崇一跳,急忙上前扶起张懿,口中说到:“张公莫要如此,折煞刘崇了,有什么需要崇效劳的但说无妨。”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