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眠独自一人坐在谢池寝室中多少有些手足无措,鱼书燕字四平几个人都不在她身边,院内两个陌生婢女又看不懂手语,时间长了难免心焦,她想问问外头情形如何,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行礼只会说请公主稍安勿躁;她想出去看看,两个人一再阻拦说为了公主安全,将军和王大管家不许公主踏出云峰院半步。

几次三番,李无眠别无他法,只得老老实实坐在月牙凳上叹气,来的路上谢池与她简明扼要地说了皇帝的决定,待明日早朝后便会有圣旨下来。

因洛川城驻军出了些问题,谢池暂不能卸下辅国大将军的担子,虽已尚了公主,但无驸马都尉之衔,他不是九驸马,依旧是谢将军。

既然如此,他自是不用搬至公主府而居。谢池说到这里时,李无眠脸色煞白,如坠冰窖,她并不是怕谢池继续做什么手握实权的正三品大将军,两个人已是夫妻,婚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驸马之衔她也不在乎,她是怕两个人分府而住,日子过得生分了,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基础,往后可如何是好。

谢池误以为李无眠担心自身安危,拍拍她的手背,让她也不必住去公主府,闻春斋本就宫女不多,以公主府的规模,其中绝大多数侍候的婢女太监们背后势力复杂,不如将军府来得安宁些。

李无眠宽心许多,如谢池所言,对于他们来说,将军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皇后和谢贵妃的手再长,想伸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只要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总归是细水长流。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从东城门再回长安城,直奔兴宁坊,从一不起眼的角门入了将军府,门内早已等候了几名手持利刃的侍卫,后头还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见着她忙行了个礼,自称是将军府的管家王孟,请她有任何需要都随时相告,他定竭尽全力满足公主。

谢池与几个侍卫低声交谈,面容甚是严肃,见她还立在一旁,命王孟带她去自己的云峰院休息。

***

“禀将军,百宝斋已人去楼空,贾掌柜死在密室中。”派去探查情况的暗卫回报。

“隔壁公主府如何?”百宝斋的情况在谢池的意料之内,谢贵妃为人心狠手辣,为杀李无眠不惜派出豢养数载的顶尖刺客,怕是倾巢而出,毫无保留,为防止消息走漏,连得力属下也灭了口,只求万无一失。

“埋伏在其中的二十八名刺客已全部就地正法。”暗卫心想捉住活口也没用,他们个个口含毒丸,一旦被捉住不能反抗,便会咬碎毒丸,吐血而亡,他们家将军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活阎王,根本不管你什么把戏,怕不怕被擒,格杀勿论,根本不给这帮刺客自|杀的机会。

谢池摆摆手,示意暗卫退下,看好公主府。眼下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下,骆林悦那边更不用担心,谢贵妃自断一臂式的袭击,于他无任何损失不说,反倒帮他名正言顺地接管公主府,拔掉一墙之隔的爪牙。

在王孟第三次来报公主府总管内监求见时,骆林悦一行人进了前院正堂。

“他来求行舟,不如进宫去求陛下饶命,好歹管着个公主府,竟能混入二十八名刺客而不知,他们一府的婢女太监都是瞎的不成!”骆林悦疼得龇牙咧嘴,话也说得刻薄。

王孟请骆林悦好生坐下,忙派人去请大夫,一转头看到玉竹,惊得退了两步:“哪里来的红刺猬?”

玉竹苦着脸指身后人道:“都是她害的。”

王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面容清秀的姑娘,穿着红裙,头发散乱,眼神倔强,手紧紧拽着玉竹的裤腰带,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我们公主可安好?”燕字见王孟安排府中小厮干活井井有条,应是个管事儿的,赶忙问道。

“安好,安好,一根儿头发丝儿都没掉,我安排人带姑娘过去。”

闻言,燕字长嘘一口气,忙松了手,向着玉竹行了一礼道:“玉竹公子,适才多有得罪,望公子见谅。”

玉竹瞧她面上淡然得很,哪里像得罪人的样子,正欲反唇相讥,不想她健步如飞往后院去了,根本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

“大夫留给玉竹吧,他躲在车辇中,伤得比我还重!陛下命我速速回宫,待御医瞧吧。”骆林悦上下打量谢池一番,摇摇头:“洛川那位成王哪里会是你的对手,某先在这里恭喜谢将军得偿所愿。”

“我自有计较,你回宫后如实禀告即可。”后面那句讥讽之话谢池左耳进右耳出,懒得理会,只叮嘱骆林悦不必隐瞒替身之事。

“你和陛下提过了?”

“自然没有,不过是埋了些伏笔罢了。”

上午皇帝在勤政殿刚许他接管洛川驻军之责,极力劝说,他面露难色,只言其中危险重重,恐耽误了公主幸福,皇帝另许他诸多便利之处,方才勉强答应。

没想到中午他就在回府的路上遇袭,皇帝也许不在乎后宫争斗,可他绝不允许身边的人泄露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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