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凝和紫荆寒暄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乏了。她将繁重的头饰从发间取下,紫荆打了一盆水,封凝撩着水珠卸去红妆。冰凉彻骨的水扑在脸上,她当即便清醒不少。只是紫荆满肩都是积雪,封凝突然想起了什么。

“紫荆,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紫荆不解道:“天色已晚,外头又下着大雪,小姐要去哪儿?”

她将窗棂开了一条细缝,呼啸的风便夹杂着雪刮进来,紫荆慌忙将窗子关好。一股寒气涌入了屋子里,让封凝打了个冷战。

“去看望殿下,今日他在宫门外等我,迎风受寒咳疾复发了。你去厨房熬一碗红枣姜汤,一定要小火慢煨。”

——

书房。

江淮伏在书卷上,时不时地轻咳两声。那案上的墨香丝丝入鼻,让他意识有些模糊,正在半梦半醒时。

门外脚步声匆匆,江淮听着不像随风。便强打起精神来,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蓄势待发。窗外人影闪过,封凝一手推开门,一手提着食盒踏进了门槛。

江淮抬眼望去,她未施粉黛,脸上素净的很,倒是比白日里浓妆的模样更楚楚动人。里头只穿了一件蓝色罗裙,外边罩了一个披风,连一件袄子也不穿。

正思量间,封凝已碎步行至江淮身侧,将食盒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若置于案上她怕会弄脏了江淮的书稿。

“殿下,随风说您咳疾复发,所以妾身便熬了一碗红枣姜汤。这红枣可以补气,姜汤可以驱寒,虽不像中药那般治根,缓解症状也是好的。”

江淮合上了自己的书卷,两根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多谢。”

虽然他还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他没直接让自己回去,愿意喝下这红枣姜汤,也算没辜负自己这一点心意。想到这些封凝喜上眉梢,不曾想被江淮尽收眼底。这个小女人还真是容易满足,不过是喝碗汤而已,至于这么喜出望外么。

封凝将食盒从地上提了起来,放在案上,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气便蔓延开来,红枣的醇香和姜汤的淡甜糅合在一起,江淮轻舀一勺,放在唇边吹凉。那汤汁入喉竟如同有一股火在肆意燃烧,让他的胃暖和不少。

他素来是不爱喝汤的,这些汤汤水水不仅做着麻烦,而且不便携带。喝了又不能顶饿,实在是食之无味。在军营里火头军做的都是些大锅饭,有时埋伏敌军更要随身携带口粮,一个馒头就一壶白水也可以吃三天。

无论是在东宫,还是在翊王府,他鲜少吩咐下人做汤。细细想来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坐下品尝一碗汤。味道一般,不过好歹是心意。

江淮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原来有人惦念着他,关心着他的感觉也还不错。

“你今日见了风,可喝过这汤了?”

封凝淡然一笑,朱唇轻启道:“殿下不必担忧,妾身从未感染风寒。况且……夜里给殿下来送汤十分匆忙,妾身只带了一个勺子。”

“无妨。”

听江淮这么说,封凝难免又想入非非了。她瞧着江淮应该是有些洁癖,他的衣袍和靴子向来是一尘不染。莫非他愿意和自己共用一个勺子?

还未等封凝细细思索,江淮便举起了食盒里的汤,“你可以捧着罐子喝。”

……

封凝抿了抿唇,她果然是多想了。江淮总是这么语出惊人,她是个妇道人家,怎能和男人一样不拘小节?礼朝的风俗里,女子喝水要以袖掩面,藏住杯子,更不用说用罐子喝。

见封凝面露难色,江淮后知后觉的放下罐子。一时间屋子里十分安静,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还是江淮率先打破沉寂,硬生生挤出了一句:“抱歉,本王忘了。”

“殿下忘了什么?”

“忘了你是女人。”

气氛更加凝固了。封凝轻咳两声,思索着怎么能换个话题。她没在大婚之夜被江淮杀死,她今夜也不想被江淮尬死。

“殿下在看《吴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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