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宇之间尽是磅礴的英气,为了化解这样的英武,使得整张脸更柔和娇美的像个女人又拿起朱砂笔往眉心处描了三瓣绛莲花钿。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尽管车厢内光线并不明朗,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华光四射。
温意穿女装的时间很少,她从记事开始,便是以男装示人。今天穿起了女裙,看着镜中妖娆无双的美人,心头掠过一丝波澜。
“这张脸太漂亮了,恐怕会图惹是非。”
温意可不是参加选美去的相较于选美这种娱乐大众又能带来体量经济的商业行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她要戏耍的是王贵,娱乐的是自己。
这样的形容龙章凤姿般的相貌太过扎眼,不利于计划的展开。
她眉一皱,又翻找起来,直到翻出一块浅红色面纱,将将遮住自己半张脸。
装点完毕,温意怕寒,又披了一件宝蓝色缎面夹棉披风,匆匆赶往瑁州东城。
温意知道,自己在岷州给那个牧五找了点麻烦,那人在三河县有屯兵,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如今暴雨连天、白水江洪水泛滥的敏感时期,八成她所经过的每一座城池州县,都会对她有所防范。
这一路上温意和罗淮不止一次的讨论过牧五的身份。
她当初一番试探,试出了这个牧五是东庆皇帝那边的人,他说自己乃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之牧,还说自己是货行的商人,事实证明,这丫嘴里没一句实话。
东庆国立国四百多年,穆姓乃是国姓。那个牧五特意强调了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八个字,大体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当然,也不能排除对方只是想与国姓区别开来的可能。
不过,此人有训练有素的护军随行,还带着一批轻装简行、乔装打扮的士兵,兼之此人是皇帝势力的人,他又说自己姓牧,还说自己排行老五,加之此人气度不凡、傲娇金贵,他的潜藏身份,呼之欲出。
当今圣上的五弟,穆景,差不多符合以上的所有条件。
如果那个牧五真的是五王爷,温意敢赌十个罗淮,对方一定会在每个州布置下对付她的陷阱,直到彻底清除掉她这道障碍,或者确定她确实无害为止。
温意不是个怕事的人,更多的是,她唯恐天下不乱。
如今五王爷带兵进入岷州执行秘密计划,而这桩不为人知的密令任务,温意觉得,绝不可能只是带领岷州受水灾影响的老百姓治理水患那么简单。
那个高高在上的东庆忤帝,官修谱牒、开浚长河、遣兵灭琉、首开科举、巡游天下,他前所未有的立了四宫皇后,后宫美人如云,短短三年,便兴建了十数座楼台宫殿,以便金屋藏娇。
他以他的荒yin之举,在全天下的百姓心中留下了暴君的形象,却又极可能在背地里韬光养晦、暗度陈仓,不过是想真正的把控朝政,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
为了了解那个帝王,为了彻底将他拉下帝位并取而代之,温意避无可避,这局瑁州的风云之局,她一定要参加!
温意步履生风,毫无女子的娇弱,她衣摆带风,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气势汹汹而来。
直到临近城门,看到五名守门卫兵手里拿着画像冲着行人比对,她才稍稍延缓了步伐。
午时已过,太阳未出,寒气袭人,凉飕飕的风吹过城门,将城墙上翻飞的东庆国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温意警惕了打量了四周一圈,进出城门的百姓不少,但因为有官兵在拿着画影图形在比对人脸,进出百姓排了长队,队伍人数积压的有点严重。
温意确信自己现在的样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眼轱辘一转,选了一只队伍排队等待进城。
就在温意排队进城的功夫,她余光一瞥,发现身后不远处的陌上新绿之间行来一辆马车。
马车速度不快,却从头到尾漆黑一片。骏马、车轮、车轴、车厢、车帘哪怕是门帘上悬挂了一圈的纛羽都是黑色的。
纛羽随风而摆,门帘微微晃荡,于天地昏黄之间轧出一路的轴痕。
坐在车门前的赶车人穿着灰色交领长袍,红唇齿白,一双眼睛细长明亮,年纪不算大,三四十岁之间,正端正姿态盘腿而坐。
而在马车两侧是两位骑着黑色骏马的青年,两人穿着同样的薄鼠色交襟束衣,一身装扮利落干脆,他们脸上戴着同样的白皮面具,只在眼口鼻处开了不易察觉的细缝。一眼望过去,仿佛两名无脸人。
这两人唯一的不同,便是一人身后背刀,一人腰间佩剑,正稳稳地守在黑色马车两翼,显然是高等级的护卫。
“这马车里坐着的人,恐怕身份不简单!”温意将目光移回,心中暗暗思忖,“那拿刀和佩剑的护卫,功夫不弱,两人和罗淮对战上,罗淮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太多好处!”
温意在黑色马车上体验到了煞气和危险,哪怕这种危险并没有暴露出来。但面对这样的潜在危险,她的宗旨永远都是先下手为强。
不管危险是什么,只要她觉得有可能威胁到自己,那是一定要和对方来次亲切友好的交流的!
马车缓缓靠近,车轮在青石板上滚动,一路辚辚车响,朝着排队伍的人群款款而来。
温意瞅准时机,敛眉屏息,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粒黄豆。这黄豆是她在吃窝窝的时候顺手拿在手里把玩的,竟没想到居然带了出来。
她手腕一用力,真气涌动,弹指即出。
几乎瞬间,那匹拉着车厢前进的黑色骏马马蹄一歪,黑马咴的一声嘶嚎,前蹄高高扬起,接着仿佛疯了一般狂奔进入排队的人群中央。
“不好!保护主上!”
背刀男大喝一声,当即踩着马背运使轻功朝着癫狂的黑马奔来,而那匹马已经在人群当中横冲直撞起来,近百人的队伍被冲散,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哭闹声、咒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
温意赶忙离开原来的位置,快步移动到城门右侧,离她不远的五名巡防士兵也被这匹马惊动了,为首的人对着手下交代了两句,赶忙带着其中三人去维持前方的秩序。
就在四名士兵刚刚离开之时,温意看到那位佩剑的面具男脚踩七星步飞速赶来,他几个踏步,人已经顺着城楼攀岩而上,眨眼功夫,已经站在了城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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