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开口的正是林竹萱。

若有似无的笑声从四周传进青葙的耳朵,带着浓浓的嘲弄,那些出身高贵的娘子夫人们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愈发耐人寻味。

青葙恍若未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咬了一口的秋梨,将口中汁液咽下去。

她回到王家之后,王家人并没有怎么管她,除了当时她满口关东乡音,杨氏觉得太过刺耳,觉得带出去丢人,所以找了人教她说官话之外,其余所谓大家闺秀该掌握的东西,她一概没学。

嫁进东宫之后,钱尚仪更是只教了她些大场合的规矩礼仪,像这种秋梨应该蒸着吃这种小事,她自然也没有提过。

青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原来如此,只是我已经吃过一口,不好浪费,这秋梨生吃也很甜的。”

她怕李义诗和林竹萱不信,抬手拿了两个塞进她们怀里。“你们尝尝。”

见青葙不仅没有半分窘迫,反而还要她们同她一样不顾形象地生吃梨肉,林竹萱简直要气笑了,她正准备咬牙反击,却见李义诗已经拿着秋梨在青葙身边坐下。

上次林竹萱揭露青葙和杨氏的罪行,却反被太子赶出来,时至今日也没弄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咬了咬唇,决定还是跟在李义诗身后,不当这个出头鸟。

李义诗把玩着手中的秋梨,倒是没有跟着林竹萱挖苦青葙。

“太子妃头一次参加马球会,可还适应?”

青葙老实点头:“挺热闹的。”

比她从前所见的集市都要热闹许多。

李义诗瞧了她一眼,罕见地没再吭声,青葙察觉到她今日好似特别安静,不由得也回头看她。

李义诗一挑眉头,将手中秋梨扔起又接住,像是个吊儿郎的公子哥。

“太子妃头回见太子打马球,瞧妹妹我做什么?”

青葙眨了眨眼,指了下她手中的秋梨:“公主吃。”然后扭头去瞧李建深。

李义诗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她这个便宜皇嫂,倒是跟谁都不见外。

马球场上尘土飞扬,两队人马打得正酣,李建深照旧穿着来时的那身紫金蟒袍的便服,纵马驰骋,青葙虽看不大懂,但能瞧得出他很厉害,就连方才多次胜球的魏衍都几次三番在他手下丢球。

青葙追逐着李建深的身影,目不转睛,深怕瞧丢了他。

林竹萱看着李建深英姿勃发的样子,再一瞧身边的青葙,心中那口郁气越发浓厚。

如此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娶了这样一位太子妃,着实令人看不过去。

她随手将手中的秋梨扔在地上,秋梨滚到青葙脚下,沾满了尘土,青葙将它捡起来,拿帕子擦了,重新放进盘中。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青葙权当没听到,将视线投放到赛场上的李建深身上。

林竹萱瞧见她这举动,只觉得实在上不得台面,她眼珠一转,对青葙道:

“听闻太子妃近日正在学画?”

李建深又是一杆进洞,周围顿时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林竹萱离青葙近,是以听见她的问话后,青葙下意识地点头,手中还在给李建深鼓掌。

林竹萱身子前倾,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

“姑姑也喜欢画画,下个月中秋便是她的生辰,太子妃若是画上一幅山水画献给姑姑,想必她定然十分高兴。”

青葙下意识要拒绝,林竹萱已经抬起身子来,又鼓起掌来,大声道:“多谢太子妃。”

众人忙问什么事,林竹萱便将青葙要给林贵妃献画一事说出来,那些贵妇娘子都是知道青葙的,听闻此事,自然十分惊奇。

太子妃市井里长大的,还能会画画?

口中恭维着青葙,心里却十分不信,一个两个都等着看笑话。

至此,青葙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她叹了口气,最近她颇有进益,只不过都在人像上,山水画她能画,只是画得不大好,林竹萱既说林贵妃喜欢,那她便画一幅。

她将剩下那半块秋梨吃完,拿帕子擦了擦手,抬头去瞧,马球场上已经没有李建深的身影,想来他是去换衣去了。

此时她身边一直不吭声的李义诗忽然开口说话:

“太子妃既来了马球场,干杵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走,妹妹带你去骑马。”

李建深不在,青葙也没兴致再看,她扭头去看李义诗:“我不会骑马,公主恐怕得废点耐心。”

李义诗将秋梨在手指头上打了个转。

“好说。”

***

马球场外,从一架简单的马车里下来一位弱柳扶风的小娘子,她戴着帷帽,瞧不清长什么样子,不过瞧她那婀娜的身段,也知道定然是位美人。

守门的侍卫拦住她,“娘子妆安,可有请柬?”

没有请柬,他们不能放人进去。

卢听雪轻咳两声,身后的烟雨立即递上一块令牌来。

侍卫刚想说他们自己家的令牌不管用,忽然神色一凛,恭敬将令牌递还,后退一步侧过身让她们进去。

等主仆二人走远了,侍卫心里仍止不住惊讶。

那是太子殿下的令牌。

方才那位娘子到底是谁?

……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