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神最常见的姿态是美丽的银弓猎手,同时也是森林和动物的守护者,女神因此赐予她的信徒与动物契约的魔力,让信徒带着使魔狩猎可憎的人狼,为女神维护森林的平静。
使魔对月女巫们来说就好比月神背上的银弓,蛇的毒液可以制作麻痹狼人的毒药;稀罕的白鹿则可以净化狼人的诅咒;女巫身边最普遍的野猫更可以感知魔物的动静。
至于大白鹅………安柏绞尽脑汁,大概可以给主人殿后争取个五分钟,差不多一道开胃菜的时间?
自那日一出,莳萝成功收获了全村同情,各种慰问品往她小屋门前堆。平日那些玩得好的同辈小女巫纷纷过来拜访,有几个感性的说着说着,还直接哭出来,彷佛随时都是莳萝的最后一面,或者是她做为人类的最后一面?
“佩伦,妳说我该拿什么救这孩子?”
红发女巫从空掉的酒桶捉出一只大花猫,嫌弃地丢还给她酒醉的女主人,此时对方正对着一个空橡木桶杯说话。
一个比一个还贪喝。她没好气道:“妳问一个酒馆女主人这个问题,她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话音一落,安柏手上的橡木桶杯再度溢满澄红醇香的液体,瑟缩在主人怀里的大花猫趁机舔了几口桌上的残渍。
一大一小都睁着一双醉醺醺的碧眼,佩伦不由得怀念起峻丽河的绿葡萄,青艳饱满的葡萄吸足了春天的绿、夏季的光,仅仅看着就让人发醉。
银发米达是这里最美的女巫不错,但女巫的魔力在于她的眼睛,而安柏大人的拥有一双她所见过最动人的眼睛。
才刚这么一想,“最强大的女巫大人”已经往前一栽,额头狠狠嗑在木头桌上,把怀里的大花猫吓得跳了起来。
佩伦笑着饮尽手上的木桶杯,白皙的脸庞不见半分诱红的醉意。再强大的女巫都要拜倒在她这杯“魔法”上,
她放下空杯,看着比前年肥一圈的大花猫,突然心生感叹道:“唉,一眨眼,一群小青蛙们都要十六岁了,我的酒窖又要空一半。”
安柏按着红通通的额头,拿起桌上的木桶杯想继续藉酒止痛,突然被她这一提想起正事,赶忙摇摇头保持清醒。
她瞇着眼睛,试着看清楚面前的女巫。这个女人拥有村里最棒的酒窖。她警告自己,可不能在这里发酒疯,把对方得罪了。
神的庆典总少不了酒的助兴,村子底下建有足够一整年狂欢份量的酒窖,但这还不够,每一个小女巫都有一桶专属于自己的果酒,历经整整十六年的酿造,蕴含着强大的祝福和魔法,只待她成年开封。
在十六岁的祝祷仪上,年轻的女巫们以酒践行,喝下自己的生辰酒,同时也对女神立下神圣的宣誓,才能从低阶的神侍升级成修行的神使,正式踏上狩猎魔狼的旅程。
为了酿造这种特殊的魔法酒,最年老的大女巫不费千里之远,特地从遥远的峻丽河请来了女巫佩伦。那里是自然女神的圣地,信仰自然女神的女巫一脉都在那里,而佩伦背景特殊,同时信仰数位女神,除了月女神,便是三位自然女神。
“话说妳真的那么嫌弃小莳萝,不如就让给我吧。我的女神们可温柔多了。”
自然女神主管丰收和享乐,神眷佩伦自然酿得一手出色的美酒,更对点“食”成金的莳萝颇有好感,这几年来一直试图向莳萝传教,干些挖墙角的缺德事。
对此,安柏警告她无数次,她的殿下可不像三位女神那样大方,不信的话可以去“女神的花园”来个一日游。
不过此时安柏借酒消愁,便顺下去胡言乱语:“好阿,妳能给她摘个狼头来就让给妳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两手在身上翻找什么,好半会才捉出一小张纸条道:“在这之前,先把我学生的生日礼物交出来吧。”
她递出一小张陈旧的羊皮纸。
佩伦微微挑眉,伸手接过纸条,袖口微晃,安柏立刻闻到一阵恍若葡萄酒的芬芳。
美貌的红发女巫总是采收熟透的果实给自己的裙袍染色,此时身上就熏染着夏熟的青艳,垒垒的果实缀满袖口,颈肩则缠着秋褐色的披肩。
哪怕是米达也不得不承认:自然女神赐予佩伦一种成熟迷醉的魅力。
佩伦看了一眼纸条,不禁叹一口气,用纸条蹭了蹭脖颈的披肩。
哈咻,只听那条皮貂竟打了一个小喷嚏,然后缓缓伸展开身体,小鼻子搭着黑眼睛,一颗金褐黑三线条纹的小脑袋从柔软的皮毛里露了出来,原来是一只极为稀罕的金色麝香猫,
麝香猫粉舌一吐,一把精巧的青铜钥匙就吐在主人张开的手掌上。
“一起去拿酒吧。”
佩伦难得走出酒馆,安柏不难猜出对方八成又再打着挖墙脚的主意。但如果莳萝真愿意,她这个不称职的老师也愿意为她承担月女神的怒火。
这也是现在她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事了。
二人从酒窖出来时,天色才方破晓,晨曦还没穿透夜风的黑,早晨蒸发的雨露编织出一片灰蒙的薄雾,轻飘飘地盖在四周绵延的山丘。只见远方垄起优美朦胧的轮廓如女神灰衣下的汝房,哺育出群山里的森林万物,而森林万物则滋养了山谷里的女巫村,最后荣耀全都归于女神。
米勒谷身处云雾汇聚的谷底,终年湿润,绿意铺天盖地,哪怕拨开灰雾,也只能见到漆黑浓绿的古木林,而每当雨雾正浓,这里便成了一座坐落于雾海的孤岛。
但安柏知道,只要花上七日越过山脉,就能看见大海摇曳着灿蓝色的裙边,凡人雕琢的尖塔傲慢地直指神圣的天空,熙攘的港口万虫钻动,异国的商人口吐东岸流行的烟草,不少商船就在那里作交易—米勒谷遗世而独立,竟也从未远离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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