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云郎一愣,澜沧宗的炉鼎,名字都是按着规矩取得,若说以前的姓名,按理应当是有的,可是……脑内忽然钝痛,他捂着脑袋,难受道:“不记得了。”
沉陵没有再追问,谈话间两人已到了酒楼,楼内人声鼎沸,菜香四溢,正中间还搭了个小戏台,上面倒是没人唱戏,但有一位中年书生,拿着折扇说书。
两人选了一处角落坐下,不多时,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问:“客官要点什么?”
沉陵口腹之欲极淡,将点菜之事全权交由小炉鼎。
云郎皱眉深思良久,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夫君,憋出一句:“我、我不会。”
见识少的炉鼎是不懂人间规矩,更不懂人间菜式的。
小二立马道:“这位公子怕是不清楚我们这儿的特色菜,我这就报给公子听。”说完,他就熟练地连报了数十个菜名,听得云郎一愣一愣,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炝”、什么是“烩”。
沉陵道:“你喜欢吃什么?”
兔子!
云郎心底深处冒出一个答案,张口便说了出来。
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想到自己是个弱不禁风的炉鼎,不爱吃素便也罢了,还狠心想吃毛茸茸的可爱兔子。如此凶性,怕是要招道侣不满,他当即改口道:“兔子这么可爱……怎么也能被做成菜?”
小二:“……”
他好像还没报到“红烧兔头”、“玉兰兔片”、“飘香兔丁”这类跟兔子有关的菜名吧?
沉陵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吩咐道:“给他做十种不重样的兔肉,用食盒装好。”
云郎悄悄咽了咽口水,眼睛骨碌碌转动着偷瞄,小声道:“呀,真可怜。”
沉陵:“……”
夕阳西沉时分,飞剑载着一人一食盒,稳稳地飞入了凌道峰,所过之地留下几缕菜香。守山弟子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觉得腹中饥饿,琢磨起是哪个吃独食的偷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开小灶——怎不叫上他们?
不一会儿,凌道峰已至。
“帮我拿一下。”
云郎将手中攥了许久的糖小狼递到沉陵手中,然后双手抱起沉甸甸的食盒,跳下飞剑,脚步欢快地步入屋中,边走边说:“好香啊。为什么非要拿回来吃,我还想听说书呢。”
沉陵站定在门边,看着屋里的人坐上了长凳,打开食盒高高兴兴地铺了一桌,道:“话本也都给你买了。”
云郎撇嘴:“我只读过,却没听过。别人讲的,跟自己读的不一样。”
沉陵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天际霞光,手里随意地转动着糖小狼的木签。日落月升,这一日算是都耗在道侣身上了。
云郎搓搓手,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小桃呢?他初化形,肯定还没尝过人间的美味。”
沉陵:“他是桃花精,不宜过早沾荤腥。”
云郎恍然大悟,继而期待地看向他:“那夫君……你陪我一起用膳?”
沉陵道:“不必,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
云郎闻言,忽然觉得心下黯然,道:“夫君不陪我么?”
新婚燕尔,难道不应该是蜜里调油,常伴左右吗?先不说结亲已有两日,他们连相拥而眠都未曾有过,现如今竟是连相对而食也不行?
“夫君……”他唤出一声,鼻头微酸。如此冷淡,定然是厌烦了自己,不是真心喜欢他了。
沉陵:“我辟谷已久,不习惯进食。”
云郎哽咽声骤停,他自然没忘记自家上天入地法力无边的道侣早已不需要进食,但内心还是落寞。
沉陵似乎是叹了口气:“你吃吧,我就在这儿。”
这句话一出,云郎那点酸溜溜的惆怅心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香喷喷的兔肉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许是沉陵施了法术,食盒里的饭菜竟还是热腾腾的,带着刚出锅的香气。
他取出筷子,努力让自己的姿势优雅一些,毕竟沉陵就在一旁。
澜沧宗炉鼎举止端庄得体。他抬起执筷的右手,左手揽住宽袖,精准下筷插入了整只烤兔腿中,挑起后,笑吟吟地放入了自己的碗中。
薄唇轻启,一口咬下,满嘴都是鲜香滋味,云郎满足地咽下肚,刚想夸赞几句,忽然间脑内一阵恍惚,眼神涣散起来,只来得及说上一句——
“啊,兔里有毒。”
便沉沉睡了过去。
沉陵:“……”
兔里自然没有毒。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已经消失。
朔烬醒来时,先闻到了一股兔肉香气,再是感觉到背后托着一只手。他皱了皱眉,心想,这一觉怎么睡得这般沉?又想,许是梦见了兔肉佳肴,不然嘴里怎么一阵留香?
“醒了?”
耳边传来一阵极近的声响,温热的吐息拂过脸颊,带来一阵痒意。金色兽瞳蓦然睁大,正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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