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一竹走出牢房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去一整个时辰了,整片天都笼上了薄薄的一层黑雾。
甫一踏出衙门,便见着一条车队等在衙门前,前方站着十位护卫,后面零零落落跟了几个丫鬟,手里还掌着暖黄灯笼。
尾部的车厢里突然冒出一个头,王府掌事挂着笑从车上提着衣服快步走来。
“恭祝小姐成功勘破此案,从此小姐又是清清白白。”掌事双手轻搭,弯腰直手朝她敬了个礼。
娄一竹扯开一个笑,将掌事扶了起来,目光放在了车队身上。
掌事察觉她的神色,又弯下腰,作恭请状:“哦,王爷听闻郡主成功捉拿凶犯,心情大好,今夜特意摆了一场酒席,邀了城中的几位老爷们一同为郡主接风洗尘,还望郡主快些上车,别让老爷们等急了。”
接风洗尘?
娄一竹的脑海里接连划过几张一本正经的老爷脸,脸上的神色更暗了一分。
掌事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小声低语着:“小姐宽心,巡抚大人的二子今夜也会赴宴。”
跟我有关系吗?
娄一竹一脸疑惑地转头看了眼掌事,又转回去上了车。
她偷偷掀开车厢的床帘,只见傅骞和掌事说了几句话就跳到车上,坐在了车厢外的横垣上。
不一会儿,马车就颠簸起来,马蹄声,木轮滚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娄一竹有些犯困她一手撑着下巴,想着方才哑巴老板的话。
黑面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帮哑巴和李满成功陷害芸熹,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在水里浸泡三天也不散的墨水,还能一下找到陷害芸熹的致命点。
他一定时时刻刻注意着芸熹的动向,并且身份不简单。
娄一竹突觉后背一凉,她抬手搓了搓手臂,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这本书,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有太多未知,既然上天让她重来一次人生,她就不会这样轻易的把命还回去。
“小姐,王府到了。”车外传来掌事的声音。
娄一竹掀开车帘,一下子就被安王府这阵仗给吓到了——偌大的安王府前已经停上了各路车马,光看马匹的品相还有车厢的材质就能得知主人的身份家世。
各侧大门处皆有王府府兵看守,门内门外房檐上挂满了红黄灯笼,整个王府在黑幕里正发着夺目的光。
如今已无宾客站在府前,娄一竹还没踏进王府,就能听见府内的热闹。
“小姐你先去后院同其他几位小姐说说话,王爷和老爷们此刻还在书房,小的先回去复命了。”
掌事恭了个身便款款离去。
娄一竹认命地抬脚走向后院,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傅骞有离去之势,便立马出声叫住他:“本郡主说过,你要时刻跟着我。”
“我在树上看着郡主。”傅骞留下这句话就消失在黑暗里。
娄一竹撇了撇嘴,走了。
其实是娄一竹不想一个人去虚假社交罢了,也不知道小盈那丫头去了哪里。
后院有很多大家小姐,行为举止皆是温婉的大家闺秀之态,轻声细语地说着笑,娄一竹一踏进后院,笑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的目光都隐秘地打量着她。
突然从对面迎面走来两位小姐,举止亲昵地挽住娄一竹的手,调笑到:“这不是我们上京城第一女捕头嘛,今儿个刚破了一起无头案,夜里可得好好庆一下啊。”
娄一竹弯起嘴角,笑脸盈盈地将眼神放在了这两人的脸上。
两人虽然是笑着的,但笑意并不见底,眼角周围没有细纹,说明在假笑。鼻子皱起,上嘴唇上扬,正是厌恶之态。
娄一竹回想了一下,记起这两人的身份来,一位是典薄之女,一位是城中商贾的庶女,都没有什么好身份,平日里靠吹捧娇纵的芸熹来获利。
接着又涌上来一圈人,娄一竹假装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后就没了意思,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起来。
一只手肘忽地撞了她一下,她恍然回身,发现四周都安静下来,这时,典薄的女儿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芸熹,巡抚大人家的二公子来了。”
娄一竹闻声看过去。
只见一身着浅蓝过肩飞鱼服的男子正被众人拥着走来。
男子脸生的倒是白净俊秀,自带一股文人雅士之气,只是眉眼间的傲气却令娄一竹没什么好感。
见娄一竹愣在原地,典薄的女儿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距,就冲到了二公子面前。
围着二公子的人见状都退开了,只剩娄一竹直直地对上了二公子的眼。
二公子微乎其微地抬了一下眉,嘴角翘起只展露在脸部一侧,他在轻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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