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冲看着男警察几步走过去,毫不见外地将林无善手里的方便面接来一盒,而后淡定地撕开。
男警察挑着眉笑道:“谢了。”
既然如此……
何冲手痒地在货架上翻了下,也挑了一盒方便面搁手里凑到林无善两人跟前,轻咳几声,颇不好意思道:“你这一说我也有点饿,等会给蹭个热水呗?”
“嗯。”林无善撕开方便面盒子的包装,“记得给钱。”
何冲于是递出手,厚着脸皮伸着三根指头在林无善眼前羞涩地搓了搓:“那什么,借点?”
林无善好脾气地拿出钱包,往里头认真地翻了翻,一无所获的他最后摊手:“爱莫能助。”
倒是一旁围观的秦梦不知从哪摸出一张邹巴巴的纸币,借给了何冲压在了收银台上。何冲一瞧,竟然也是冥币!
……这年头出门什么时候兴起带冥币的潮流了?!
秦梦颇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第1个本出来,就总是害怕会有第二次。毕竟都是一些鬼怪,就习惯随身带一些冥币出门了……老想着兴许用得上。”
“这习惯可太好了,赶明儿我也养成一下。”何冲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梦,谢完顺嘴就问其他人,“对了,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大家认识一下吧,我叫何冲,骇点378,污染值82,第4次过本。”
男警察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坐在收银台旁边矮小的木凳子上,手指百无聊赖地在收银台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眼都没抬。
“云不趣。”他说,“第3次过本。”
何冲:“骇点污染值?”
名叫云不趣的男警察挑眉,好笑地反问:“我说了你信吗?”
何冲一噎。
——好吧,骇点污染值这种在副本内可以撒谎的东西,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
何冲于是放弃,把目光投向另一个女警察。
女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娃娃机边,背对着所有人,低着头眼睛发直地盯着娃娃机看。
在那个年轻人和老头说话间,她因为之前老头提过“娃娃机”,特意留意了一眼。可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娃娃机跟前。破旧的机子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布偶娃娃,每一个娃娃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有一身红艳艳的碎花裙子、乌黑色柔软的头发和一双纯黑的眼睛,像琉璃珠子一般剔透。
它们此刻无比的像“人”,而且是一堆一模一样的“人”。它们无论乱堆在哪里,方向朝往何处,那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在冰冷地、残忍地注视着自己。
女警察的心脏顿时一跳,呼吸都变得极为缓慢。她强行挪着恐惧到麻木的双脚往右一小步,然后她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所有娃娃的眼睛,几十双没有生命的眼睛,都在跟着她向右转动!
潮水一般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瞳孔剧烈地放大,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以致失声。
再被盯下去,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她颤抖着在心底乞求,有人会发现这些布偶娃娃的异常,然后发出一声尖叫打破这种窒息的安静,把她从这密密麻麻的鬼怪的注视中拉出来。
可她却只能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机子里的娃娃全部动了起来,它们伸出洁白的手掌,扒在了娃娃机满是刮痕的玻璃上,层层叠叠地印上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手印,铺天盖地的孩童哭叫声响了起来,然后那些手似乎将要穿过玻璃,蜂拥向她伸来——
“到你了。”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的声音破开令人绝望的尖叫,在问她。
“怎么称呼你?”
哭叫声全部退去,女警察愣愣地从桎梏中被放出,眼前的娃娃机明明空无一物。她有些晃神地抬起了头,带着几分未从灭顶恐惧中回神的惊悸与茫然,应了一声:“什么?”
林无善依次指了指,“何冲,秦梦,云不趣,”他温和地问道,“到你了,怎么称呼你?”
——回来了。她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她不敢再去看多一眼娃娃机,也不敢露出半点异样,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叫冯玉蓉。第3次过本。”
林无善不露痕迹地打量她一眼。
一边的云不趣取了警帽搁在一边,忽朝林无善开口:“你叫什么?”
他的调子也是慢的,含点疏懒的笑。询问似是毫不经意,但敲击的手指却是停了。
林无善应:“林歹。”
应完后林无善倒是再认真打量了云不趣几眼,总觉得对方有些许面善,可到底哪里面善,却又不大说得上来。
再细细看多几眼,恍悟——大抵长得帅的人,都让人觉得面善。
只剩下最后一个。拷着手铐的少年局促地沉默着,半晌才憋出几个字:“金三明,第2次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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